商队走了一整天,完全没有停下的样子,昏暗的周围并没有因为火把的光芒而增添几分安全感。
荣玙几乎是躲了高色域一整天,此刻早已身心俱疲,“荣举人,你是不是不有些讨厌本公子啊?”
对于高位者的提问,必须保持敬畏与深思,必须保持诚实和谦逊。
但是奔波了一天,提心吊胆了一天,荣玙现在满脑子都是要坐下了休息,“早知道就听娘子的了,雇一辆马车了。”
荣玙趴在马背上,面色苍白,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神色。
凌霄子凑上前去将荣玙扶下马,“原来荣助学身体这么差吗?”
“让道长见笑了,在下……呕……”荣玙从记事以来二十年,只出过两次远门,一次是听说酉阳晓园男女分学,还在招女助学,当时身上还有几分钱,拿着雇了马车和两个女打手上路,一路上还算安稳巴适;另一次是为了王秀红的手,情急之下把那些害怕都抛诸脑后,一溜烟就到了巴郡。
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的,有人相伴着出门,还是头一回。
干呕几下之后,荣玙感觉身上舒服多了,被人扶着坐下后大口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多谢道长。”
高色域看见凌霄子扶着荣玙,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也不全是,还有一丝警惕。他也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道长,“小生似乎有些仙缘,总觉得道长很熟悉,是否在何处遇见过?”
凌霄子抬头看清了来人,“高雁群?”
“道长与家父相识?”这倒是出乎高色域意料的,在北辰竟有人认识他父亲,还是一个道士!
凌霄子没有接高色域的话,又低下头去关心荣玙,“荣助学,还能走吗?”
荣玙艰难地点点头,“勉强能行,道长,快走吧。”
凌霄子又按住她,抬头看向高色域,“高公子,可以让队伍停下吗?该休息了。”
荣玙感觉自己耳朵出错了,还是自己本来就不了解道长,凌霄子的话很冷,还充满警惕。
高色域装作没有听出凌霄子话里的恶意,“荣举人身体不适,是该休息了。”
“奔波一整日,是个人都累了。”荣玙眼神移到一旁小声吐槽。
高色域又假装没听见荣玙的话,命令为首的几个护卫停下。
凌霄子从背包里拿出两个折叠椅,一个给了荣玙,一个给了自己。
高色域的下人很识时务地拿着椅子到了荣玙身边,荣玙却往凌霄子身边挪动。
“追随飞羽道长云游世界,结识了不少人,和西边的西撒克逊国的一位亲王结过梁子。”凌霄子三言两语就理清了她和那个高雁群的过往。
那个梁子,高色域也有所耳闻。
那个差点开启北辰百年耻辱的梁子。
凌霄子起身,走上前,手掌停在高色域的脖颈前,“高雁群真勇啊,为了这条命,跑到这里来了。”
高色域面上却没有半分恐惧,“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凌霄子笑得十分瘆人,“是啊,要是在其他地方,别说你了,那个自贬为妾的公主也该殚精竭虑。”
荣玙震惊得愣在原地,“啊?”
什么百年耻辱?
什么计深远?
什么妾?
“道长,你们在说什么啊?”荣玙有一种念头,就是打断他们的谈话,因为高色域的护卫们都围了上来,但是有一种莫名的愤恨压制着这个念头。
凌霄子神情忽地变得温柔,停在男人脖颈前的手掌转向去摸那块挂在胸前的玉佩,“高公子的兴致真特别。”
高色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他笑了,那笑容如同春风拂面,温暖而和煦。他看向荣玙,直视着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荣玙闭上双眼,拒绝了高色域的深情访问,内心高喊,“为什么要挂在胸前啊!!!”
好招摇!
好不成体统!
好想跑!
尽管高色域早已预料到荣玙不会回应自己,心中却仍不免涌起几分失落。
临走前,王秀红嘱咐过凌霄子,要好好保护荣玙,这个高色域不管是要玩弄荣玙的感情,还是认真的,都必须杜绝这种耽误她科考的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