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落眸,但很快便喜悦起来,
“可你食了我拈的糕点,却丝毫无事。”
越鬼一怔,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有些无措。他一直将阴气当作他最可恨的缺点,当作腐蚀他人生的毒,可没想到,这会使她,一个走投无路的小女医高兴起来。
他不知不觉地弯起唇,又往嘴里塞了三块。
窦寥笑着斜睨越鬼憨傻的动作,犹豫片刻,决然地伸手帮他拍背顺气,以免他咽下的太快呛着自己。
胆怯敏感的她,亲手将两人的距离拉到了新高度。
水袖如云,轻轻飘浮在月夜中。越鬼被牵绕其间,眼神愈发深邃,唇齿间的桂花清香还未淡下。他缓缓俯身上去,喉结耸动,停在了窦寥眼前,两人仅隔三寸。
风几乎停在此刻,气息静止。
窦寥眸中的惊慌被越鬼看得清清楚楚,他长睫轻颤,左右扫视了一遍面前无措的女子,鼻尖萦绕着她浑身的中药味。
一霎那,惊雷乍现,一道白光劈开黑夜落进了都城内。
窦寥被吓到,连忙侧过头去望了望远处的亭台楼阁,躲开了越鬼炽热的目光。她扯扯男人宽大的袖襟,轻声喊道:
“落雷后,必天降甘霖。公子,先回房罢。”
话毕,在越鬼的注视下,她仓皇地起身,想要从房瓦上下去,却被男人猛地牵住,一齐顺着梯子爬了下来。
院中栽种许多药材,虽下了屋顶,但越鬼还是嗅得到中药味,甚至更浓,想让他一生都待在这院子中,沉在这味道里。
“是要降雨了。”越鬼解下薄披,为窦寥系好系带,目光柔和,“阿廖。你若是惧怕雷声,可到我房内寻我。”
屋檐下悬挂着三盏灯笼,红烛映得通红,飘飘摇摇。
窦寥看着越鬼去取下一盏,那烛火摇摇晃晃地更欢快了,转而自己便将它接在了手中,心不免有些狂跳的趋势。
“……好。”
她转身,走过挂着灯笼的檐下,脚步略顿后进了房。
越鬼矗立在原地,捏了捏双拳。回到卧房内,他快步走到榻边,从床榻下取出一个木箱子,动作迅速地掀开木盖板,露出一大团如同月华般皎洁的丝线,流着淡淡的白光,细看,却像透明的琉璃。
“鲛丝……”他轻声呢喃,“鲛人之发……”
可谁曾料,如此珍贵的财宝,在祭殿内,却是数之不尽用之不竭。这些年来,虽飞马千里,但越鬼依旧坚持在祭殿内存储财宝,无论是靠自己偷窃来、或是依着口才骗来的,都被他存在了祭殿内。
百余年前,他花费重金捕了只活的鲛人。
丢在祭殿内后,越鬼本想任它苟活,可前两日窦寥向宫中上贡大批丹药,皇帝龙颜大悦赐了赏,万两黄金,窦寥竟分了他大半。
于是,越鬼快马加鞭,带着黄金赶回了祭殿。
站在祭殿大场的石门后,他先是见到了那鲛人的干尸,还没来得及恼怒,便惊奇地发现,它的发丝竟全变为了鲛丝!
榻边,越鬼满意地勾起笑意,木门却忽地被叩响。他立刻收起木箱放回榻下,微微诧异地回头,片刻后却又舒开了双眉。
除去情意……祭殿内的机关,需人助他。
黑夜茫茫,一抹素纱似乎消失在房前。
淅沥雨声渐起,缠绵悱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