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袭来的寒息阵阵不停。
暖阁烛曳,被褥温热,可窦寥还是感到瑟缩。
她轻轻地往越鬼怀里藏了藏,大片暖意裹住身子,像是身着蓑笠的舟子停下了江面上摇晃不停的木船,回到了岸上的房屋内似的。
越鬼眼底流出一丝温暖,询道:“阿廖,怎么了?可是冷?”
窦寥垂眸,淡淡地应了一声。
几乎是瞬间,越鬼立刻尖锐地探出了她的不对劲,但他并没有急切地去帮助窦寥,而是试探地问道:
“发热么?”
他知晓不是发热。
果然,窦寥翻身过去,顺水推舟地开了口,
“阿越。我其实……其实并无你眼中这么柔弱。我心中一直都有芥蒂,我想……想将那些欺我之人全部除掉…”
她又抱着绣被翻过来,盯着越鬼的双目,
“你助我定居,许是另有谋划吧?”
“……”
诡异的气氛在屋舍内泛起涟漪,越鬼顿了半晌,颔首。
他不知晓该怎么解释,窦寥在越鬼的心里不应如此讲话……或者说,她不应这般聪慧,不应有所察觉。
但令越鬼讶然的是,窦寥拥住了他。
“阿越,我不怪你。”她温热的娇躯贴着越鬼,使他的眸子睁大了些许,“从前,那些人欺我骗我,我从未得到一丝好处。”
连绵雨滴不绝,窗纸抖瑟。
窦寥笑道,
“而我们,是各取所需。”
被褥中的拳紧握,越鬼蓦然觉得,他竟遇到了兔皮下的狼。
不因其他,只因此话太过清醒……
却还是有些混沌。
寻常男子听见此话,定然头脑昏昏,被所谓信任迷得不知去向,甚至于嘲笑窦寥的愚蠢;可仔细想来,它又怎么算是痴情人的呓语呢。
“阿越……”
抱住他的玉臂收紧,像是一把铜锁,将越鬼锁得喘不过气。
窦寥这会儿似是有些疲乏了,半梦半醒地低语道:“阿越……你想不想医治己身,除掉祸患啊……”
“我有个法子呢。”她笑了,“不过,各取所需。”
她的语调柔柔的,尾音俏如雏鼳,像是小女儿家撒娇的情态,但却再度使越鬼脊背发凉,蒙上一层冷汗。
喉咙稍稍发紧,他惊惧的同时,却带了些隐约的期待。
窦寥……真的能带给他寻常命道吗?
神石且医治不得,她的丹药就有法子?
一千多年都未曾得到的虚妄,何来容易一说。
他心中按捺了将近两千年的火种,不知不觉地便再次被窦寥的话语掀起轻风,不过三两下,就重新燃起了一团小小的火苗。
皇帝的死而复生,世人有目共睹。
若是窦寥当真有如此本事,炼制出神仙丹药倒是不怪。
“你……此话当真么?”
思虑许久,越鬼迟疑问道。
“若有假话,我又能得到甚么好处?”窦寥暗自神伤道,“阿越,我不瞒你,从落居于此次年起,所用药材我便早早的开始筹备。”
“你若助我成事,假以时日还愁不可重获新生?”
她讲的轻松,越鬼眼神涣散,愈来愈信了她的说法。突地,他的大脑忽然清明两分,反应过来后猛然侧过身体,盯住了窦寥刚刚睁开的双眸,嗓音沉沉地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