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越鬼需要有足够的场景,或是回忆中对他来说有分量的物品,才能一件件去消灭回忆,蒙蔽自己?
那我可要赶紧看看这册竹简写了什么,免得等会儿阅后即焚。
我默默心道,随后三两下解开了绑着竹简的绳子,将它“啪”地一声抖落开,查阅起了上面的内容。
上面的字眼风格……应是男子寄给思慕之人的信。
“窦寥娘子, 暌违日久,拳念殊殷。
自我离乡赴险已然八日,娘子见此信传来,可有舒心?
险阻虽繁,幸蒙思卿心切,悉心毕力,至此平安。娘子吩咐之事,我亦做成。自然局布,局眼已定,生生不息。
依娘子所言,此局绵绵无绝期,定包娘子遂心。
此外,将至岁末,每逢腊月,隆冬之时,便是窦寥娘子生辰。为恭贺你我连理之年,首次双人欣庆生辰——那两位常年惹娘子不快之人,已被我斩于刀下,罪首入囊,只待娘子柔颜微绽,我便心满意足了。
两位刀下魂魄的孽种,幼婴方才三月有余,已应娘子要求抱回。窦寥娘子,吾妻阿寥,卿所允诺我之事,定要履行。
言投笔伤情,临书惆惘。”
竹简的最后并没有表明写信人的身份,但所含信息极其庞大,我几乎是越看眼睛瞪得越大,心里震天骇地。
罪首入囊……那两个被杀死的人,头部被砍下后受写信的人带走,是不是能对应上听雨寺,那两个陪葬的人头?
那么无头女尸……显然很大几率就是窦寥!
之前在酒店的时候,我与齐祈、应重楼深刻讨论过这个问题,最后实在没有线索可查,我才闷闷放弃。
但今日一见,我立刻就醍醐灌顶了。
信中的窦寥娘子与这二人有仇怨,使得写信男子为她杀了两人,砍下头颅带回窦寥身边,但不知道使用了什么办法使人头不腐,坚持到窦寥娘子死后,在寺下入葬,被作为陪葬带入进去。
但窦寥的头去哪里了,她又是谁……
我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应重楼看了几遍,问了我个她认为简单的问题,“越鬼不是说过他和女尸是旧情人吗?那这册竹简是他写的吗?”
“……对!是他!”我眼睛一亮,“如果窦寥是女尸,那么这册竹简就是越鬼亲笔写下的。”
“那信的最后,”应重楼指了指倒数第二个自然段,“窦寥允诺了越鬼什么条件,能让越鬼这样的人只身犯险?”
我又将竹简扫视了个遍,瞳孔猛地放大,指尖捏紧边缘。
她的问题我没有回答,因为我暂且不知道,而且我发现了个更大的事情,简直要让我的脑子变成一团浆糊。
应重楼听不见答复,见我的脸色也猛然大变,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你……你看起来不太好……”
我呼吸急促,慢慢地看向她,
“迷塔之局,受自然前仆后继,龄蓝草备受供奉,才可绵延长生。此谓自然之局,有秩序的、独立的一方自然境。
我之前提过,此局虽然经历千年风霜雪雨,但已被破坏七七八八,只要找到局眼给它轻轻一击,自然之局便消弭殆尽,无影无踪了。
且,既然窦寥和两人头能葬于听雨寺,那么离颓阳峡谷中奉女布下的自然之局,也就是让你前往迷塔取龄蓝草的嘱托,这所有的谜团和死局……应重楼,你过来,你仔细看——”
我指尖有些轻颤,指向了竹简,
“写信之人所说的,像不像迷塔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