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博比知道了这个秘密,一张裹在包裹外面的旧报纸——一个微乎其微的机会——告诉了她这个秘密。她不得不下楼喝茶,并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勇敢地伪装着,但不是很成功。
“我的宝贝,”妈妈不再泡茶,而是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的头痛,很痛。”博比说。她的头确实在痛。
“有什么事不对劲吗?”妈妈又问。
“我很好,真的。”博比说着。她肿胀的双眼,向妈妈传递着这个简短、请求的信息——“不要在其他人面前问我!”
下午茶大家吃得都不开心。彼得发现博比显然出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也因此打不起精神来,以至于反复说“请再来点面包和黄油”,时间间隔之短,令人吃惊。菲莉斯在桌下抚摸着姐姐的手表示同情,却偏偏打翻了茶杯。拿抹布去擦泼出来的牛奶倒是使博比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点。但是她想下午茶会没完没了了。然而,最终还是结束了,就像所有事情都得有个最终结果一样。妈妈收走茶盘时,博比也跟着出去了。
“她要去坦白认错了,”菲莉斯对彼得说,“我想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
“我想,是因为刚刚摔坏东西了吧,”彼得说,“但这事她没必要这么傻呀。妈妈从来不会因为意外而生气发火的。听!对,他们上楼了。她这是要领着妈妈去看她那有着仙鹤图案的水壶。我想就是这件事。”
厨房里,当妈妈放下了茶具,博比一下子握住妈妈的手。
“怎么啦?”妈妈问。
但博比只是说:“到楼上去,我们去没人能听得到的地方。”
博比让妈妈单独来到自己的房间后,关上了门,只是静静地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在喝茶的时候,她就不断地想到底该如何开口;她打算说“我知道一切了”,或是“对我而言,所有的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也许说,“这个可怕的秘密已经不再是秘密了”会比较合适一点。但现在她和妈妈以及那张可怕的报纸单独在一块儿的时候,她倒觉得无从开口了。
突然间,她跑向妈妈,拉她的手来抱自己,并哭了起来。她还是找不到合适的词,只是一遍又一遍不停地说:“哦,妈妈,哦,妈妈,哦,妈妈。”
妈妈紧紧地搂住她,等着。
突然,博比放开她,向床走去。从床垫下面抽出那张事先藏在那里的报纸,展开报纸,用颤抖的手指了指父亲的名字。
“哦,博比,”妈妈稍稍扫了一眼摆在她面前的东西,哭着说,“你不信吧?你不相信爸爸会这么做吧?”
“不!”博比差点吼了出来。她不再哭泣了。
“那好,”妈妈说,“这不是真的。他们把他关在监狱里,但他什么事也没做错呀。他乐善好施,高贵,受人尊敬,他是属于我们的。我们得这么想,得为他感到自豪,要等他回来。”
博比再次紧紧抓住妈妈,还是只能说出一个词,但这次这个词是“爸爸”,她反复的呼唤着“哦,爸爸,哦,爸爸,哦,爸爸!”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妈妈?”过了一会儿她问道。
“你会告诉其他人吗?”妈妈问。
“不会。”
“为什么?”
“因为——”
“就是这样的,”妈妈说,“所以你能明白我为什么没有告诉你。我们两个得相互帮助,勇敢起来。”
“对,”博比说,“如果你把所有一切都告诉我,你会不会更不开心?我想知道。”
随后,和妈妈紧紧依偎在一块儿,博比听到了“所有的一切”。她听到在那个难忘的最后一晚,爸爸在修发动机时,那些人要见爸爸,进来后就把他给逮捕了,还指控他出卖国家机密给俄国,说他实际上是个间谍、卖国贼。她听到了审讯,以及那些证据——在爸爸办公桌里所发现的信件,就是这些信使得陪审团确信爸爸有罪。
“哦,他们看着爸爸怎么还能够相信这一切呢!”博比哭着说,“怎么会有人做这样的事呢!”
“的确有人这么做,”妈妈说,“所有的证据都对爸爸不利。那些信——”
“对呀,那些信是怎么进了他的桌子的呢?”
“是有人放在那儿的。而放信的那个人才真正有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