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云蔚准时敲开路致远的房门,开门的是一位陌生的男人,云蔚刚怀疑自己记错了房号,男人已经笑着说:“你是云蔚吧?请进请进。”
路致远坐在写字台后面,招呼云蔚坐到沙发上,介绍说:“他姓傅,我们都叫他大副,是你的上线,工作上的事你就找他。”
大副给云蔚拿了瓶矿泉水,然后转身从茶几旁边抱出一大一小两个盒子,大盒子上面放着个压扁的电脑包,盒子里面是台全新的笔记本电脑,大副说:“你的用户名、E-mail账号还有初始密码都写在这张纸上了,怎么用就不需要我教你了吧,有问题再找我。”
打开小盒子,是一部智能手机,大副说:“你原先的手机就不要再用了,新的SIM卡已经插在里面,号码贴在盒上,头儿的、我的,还有团队其他人的手机号都已经存进去了,新手机、新号码,你就可以重新做人了。”大副笑着伸出右手,“欢迎你加入我们。”
云蔚忙起身握住大副的手,重又坐下后大副说:“我和头儿商量了一下,你先接手冠驰的案子,虽然已经进入后期收官阶段,不需要项目经理再做什么,但你可以借此尽快熟悉咱们的业务。考虑到你的背景,今后你就重点负责汽车行业,我们还有一个女孩叫Angela,你同时协助她跟几个饮料行业的案子,也是为了帮你尽快上手,争取早日独当一面。”
大副又交代了一些事项,然后问云蔚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云蔚脱口而出:“咱们公司叫什么名字?”
大副笑道:“你要不提我还真忘了,咱们一般不用名片,公司也没有对外的网站,公司的名称是Capital Technology Partners,简称叫CTP。”
一听这话云蔚扭头就喊:“路致远,我有话要问你。”
路致远一直埋头在电脑上忙活,没听见他俩都说了什么,便抬起头诧异地望着云蔚,大副也没料到云蔚会有此举,见状愣了一下就起身收拾东西,说:“那你们谈吧,我正好说完了,也该去办我的事了。”
等大副出了门,云蔚站到写字台前面,先吐了下舌头,问道:“我是不是也该叫你‘头儿’,刚才那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路致远淡淡地回答:“我无所谓,你要是希望显出你与众不同,也随便你。”
“哦,”云蔚缩了缩脖子,气焰消掉一半,“对了,我怎么感觉大副好像对我很熟悉,可我从来没见过他呀。”
路致远微微一笑:“熟悉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当面,再说你们俩也见过一面。”
“啊?在哪儿?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在儿童医院,准确地说,是在医院的西门外面。”云蔚歪着脑袋拼命回想,路致远问道:“你就是想问这个?”
“噢,不,当然不是,”云蔚回过神来,“路致远我问你,你为什么时至今日还对我隐瞒?”
“你指什么?”路致远显得很平静。
“你们不仅买官司,还是专利怪物!”云蔚气愤地质问,“为什么你只跟我讲了前一半,对你们的另一半业务却只字不提?!”
“我是什么时候给你讲的?”
“前天晚上呀。”
“咱们又是什么时候确定你加入公司的?”
“昨天早上呀。”
“所以,”路致远双手一摊,“在你没有正式加入公司之前,我为什么要把一切都告诉你?”
云蔚被噎得哑口无言,像根木桩似的戳了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满含委屈地说:“你是不是永远都要留一手,不管对谁?”
路致远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回应道:“这就叫职业水准。”
“好,知道你嘴硬。那我再问你,你是不是从始至终都在利用我?你给我看那块手表,就是想让我把表的事告诉冠驰的人,好让他们受那块表启发,正好钻进你们设好的圈套,对吧?你不仅利用我,更利用了所有的当事人,整个‘辐射门’包括你们那4.2亿美元的索赔诉讼就是个大圈套,都是为了把冠驰一步步逼到专利陷阱里,对吧?”
“对,又不全对,就像一盘棋,很难讲这一步棋就是为那一步棋服务的,因为每步棋的目标都是为了整盘棋最终的胜局。”路致远开始反击,“如果冠驰的车本身没有问题,这盘棋我会找它下吗?如果冠驰一开始就老老实实解决自己的问题,这盘棋还下得去吗?如果冠驰不是因为贪婪而变得愚蠢,这盘棋会下到今天这一步吗?它是利欲熏心,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再说,你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让冠驰停止销售电动汽车,以免更多的人受害?而专利诉讼是达到这一目的的最佳手段,法院会判它专利侵权而下达市场禁制令,所以,你的、我的和公司的目的是一致的,既然如此,难道还谈得上谁利用谁?”
云蔚怔了一会儿,她是深思熟虑了将近一天才理直气壮地跑来声讨路致远,结果才两个回合就已经理屈词穷,不服气地说:“我就想不通,你为什么总能讲出一番大道理。”
“而且这些道理还让你不得不信服,对吧?”路致远带有几分得意地说完,俯身从写字台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推到云蔚面前说,“再给你一部手机,老款的,花里胡哨的功能一概没有,也就打电话发短信,以后你和我之间的联系就只用这部手机。”
云蔚打开看了看,手机是新的,不过确实其貌不扬,她拿在手里掂掂:“有卡吗?号码是多少?”
“我知道就行了,你不需要知道,更不要把号码告诉任何人。”
“嘁!”云蔚嗤之以鼻,“搞这么神秘干吗?你不说我也能知道,用它往我另一部手机上打一下不就成了?”
“你以后能不能少一点好奇心?!”路致远严肃地说,“尤其不要用它打你另外的手机,包括大副刚给你的还有你原来那个,以后也不要再用那两部手机跟我联系。”
“为什么?”
“因为不安全,你原来的还有刚发的那个,随时都可能被监听。”
云蔚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又从茶几上拿过那个智能手机,三部手机一字排开摆在写字台上,她看看手机,又看看路致远,忽然恍然大悟,气不打一处来:“路致远,都是你干的吧?你还用手机跟踪我,难怪你总能知道我在什么位置,你真是太邪恶了!”
“不是我,是我们,”路致远对云蔚的指责很不以为然,“而且也不是只对你才这样。我现在不仅事先提醒你又另外专门给你预备了一个,都是为你好,我是在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