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璟琛回京了。
摄政王一月前处理南江水患离京,紧赶慢赶来参加太后寿礼。
羽璟琛急匆匆赶到昭仁殿。
“姑母!侄儿听说您中毒了,可查清楚是哪等宵小?!”少年周身还夹杂着尘土气息,一双星目写满怒气。
楚牧放下插花的手,抬眸看向羽璟琛,少年身着靛蓝色长袍,他的背脊挺直。
眼睛很漂亮,深邃幽蓝如深夜的大海。
【这侄子小模样还挺俊,本以为能阻止一场反叛大战的会是一个比较严肃老成的形象,没想到会是如此青春年少贵公子。】
“咳咳,此事侄儿不必忧心,哀家自有决策,不过这寿礼…是参加不上了。”楚牧尴尬的笑着,眼神有意无意的往羽璟琛那瞟。
“姑母,我又不是在乎这口腹之欲与热闹氛围!我是担心你安危并且一月未见甚是想念姑母!”少年睫羽微颤,耳根染上粉红。
楚牧听完瞪大了眼睛,这姑侄俩往常这么腻歪的吗?
收回震惊,楚牧侧头不再看羽璟琛,一边继续插花一边解释道:
“哀家都知晓,侄儿想必舟车劳顿很累了,快回府休息吧。”
羽璟琛虽不解今日姑母为何如此冷淡,以往都是让留下用膳的。
姑母一定是受到惊吓才变得少言寡语的。
思索着,马车已然抵达了摄政王府。
羽璟琛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好似安心一般眉头舒展,会心一笑。
驻足在外厅长廊陷入了回忆。
羽璟琛是安国侯的义子,在外打仗的时候捡到收养,后取璟琛二字,寓吉祥顺遂之意,同这个大家庭一起生活了五年。
府里每一个人都把他当做亲人,羽璟琛度过了他这十几年来最快乐最舒心的两年。
好景不长,安国侯夫人病了,病的很厉害,京城的名医都束手无策,安国侯费尽心思请来了太医,太医也是摇头叹气尽量延长时日。
三个月后夫人还是走了,倘若再撑一个月便可以一起过新年。
羽璟琛总是遗憾的,小时候他愚蠢的认为只要过了新年,一切都会重新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
以往热闹红色的新年换成了冷清不说话的白色。
过后的日子笑声逐渐变少直到开始销声匿迹,羽璟琛当时14岁,他看着父亲的白发短短几日就占据了黑发,他看着自己的幼弟伤心过度高烧连连。
每日每晚他不禁埋怨是不是自己的错。
记事起羽璟琛就是孤身一人,在他10岁的时候流浪到一个村子,村民待他友好热情并让他安顿于此,羽璟琛当时一度以为自己也有家了,不再受流浪饥饿之苦。
仅10岁的他细心爱护着这小小的茅草屋,勤勤恳恳耕种自己的一片菜地。
一场大火,全都烧没了,烧掉了他的茅草屋,烧掉了整个村子,也烧掉了他刚长出来的信心……
村民死的死伤的伤。
上山捡木材的他幸免于难,从远处看,火势滔天,尽管他立马丢下了木头一路疾跑,可留下的只是一片灰烬。
也是两年,羽璟琛看着前一天还充满生机的村子现在化为了灰烬,村民的哀嚎声,孩童的哭闹声都变成了刺向羽璟琛的刀子。
他绝望的呆坐在村口,脑中回忆着两年过往种种,他现在又变成孤身一人了,他又一次没家了……
羽璟琛失魂落魄摇摇欲坠最后昏倒在了一棵榕树下被凯旋回京的安国侯救下。
安国侯终究还是走了,幼弟不愿接受,受了打击出家了。
他再也支撑不住了放声痛哭,为什么对他好的,亲近他的都要离开,是他害死了他们,他的存在是个错误。
羽璟琛再一次没家了……
思绪渐回,失神的眸子澄澈晴明起来。
他喃喃自语:
“阿牧,我只有你了。”少年捂着心口,手紧紧攥起。
羽璟琛后来被祖父接回了相国府,那年他17岁,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孤僻起来。
20岁的羽牧善良,温柔,阳光,纯洁的像一朵水仙花。
羽璟琛沉溺在她的笑容里,她好像有一种魔力,让人忍不住靠近。
冰封的心在融化,头顶的乌云不再密布,渐渐的在他不易察觉的每一次回应里也挂满了笑容。
18岁他被祖父安排到北境参军,只一年就做了统帅。
当他得知阮尚秋起兵造反,他满心满眼都想着她会不会有危险,好在他的部下愿意跟随回京阻止这场反谋。
原来,她已成了贵妃,可是她并不幸福,皇帝不爱她。
羽璟琛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权利地位我要通通送给她。
趁乱杀了其他嫔妃,这皇帝倒是挺懂事,竟上演了一出为爱自戕,省去了不少麻烦。
羽牧听到死讯后没有任何反应,羽璟琛很庆幸她不爱那人,可也不会爱自己,更何况他们的身份……有悖伦常。
至少都还活着,机会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