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天了,他还敢打人!”
“逼死了人,就得让他们王家偿命,兰花可不能白死。”
兰花的叔叔和几个堂兄弟一听,火冒三丈,他们冲到王扣强面前,紧握拳头,恨不得立刻把王扣强抓起来,毒打一顿,以泄心中怒气。
“大家不要乱来。”见过世面的刘喜元,虽然听闻兰花过世,非常伤心,但心想如果事情正如王扣强所说,就算把王扣强立刻打死,也于事无补,他极力劝退众人,甚至还让站在一旁悲伤落泪的大嫂桂香,给前来报死信的王扣柱端来吃的。
早走累了,又饥又饿,还带着害怕的王扣强面对吃食,一改刚才儒弱的模样,也不客气,直接接过这满满一大碗饭菜,也不管不顾屋里众人怒目相对,蹲在地上,像个饿死鬼似的,开始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一碗干饭很快就见了底,桂香立马走上前,又给他添上满满一碗。
看着嗜吃如命的王扣强,刘喜元深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心下暗想,这王扣强他总归还只是个孩子,不懂得人情世故,就算兰花真遭遇不测,也跟他关系不大,自然会有他家大人来承担,于是便走到一边,叫上自己的两个怒气冲天、正摩拳擦掌要教训一下王扣强的儿子和四弟,大声安排说道:“学文、学武,你们和四叔先过去小王庄,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和你妈她们马上就过来。”
这三人得令,一溜烟,就跑远不见了。
此刻,屋外正雷声隆隆,天也慢慢昏暗下来,一场雷阵雨,看来转眼即到。
“这冒失鬼,伞都不拿?”桂香和刘喜才老婆回家找出两把黄色油布伞,追了出去,但终究还是没能跑得过那爷三,不得已,悻悻而回。
待王扣强吃完,刘喜元一家人又匆匆忙忙收拾好大一阵,只留下三姑娘刘银花在家照顾弟弟刘学全和四叔家最小的儿子刘学民。
刘喜元原本是不想让四弟刘喜才家的两个小子刘学军、刘学兵一起去的,怕这两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不懂事,去了小王庄给惹下大祸,但这俩孩子偏偏不依,硬吵着要跟着大人们一起,非要去小王庄给死去的堂姐刘兰花讨个公道,无论大家怎样哄劝、逼迫,死活不听,大家没法,也只能随他们跟着一起去,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小王庄而去。
一路上,兰花母亲潘秀英是肝肠寸断,哭得不能自已,全由大嫂和四弟媳两妯娌搀扶着,勉强行路,王扣强则如劳改犯一样,被兰花的堂弟刘学军、刘学兵牢牢看管,寸步不离,唯恐他会趁着天黑悄悄溜走。
远处电闪雷鸣,阵阵大风在树梢、田野上呜咽。
幸好,这场雷雨并没有落下来,走出半里地之后,就被大风吹散,从西天涌起的漆黑乌云,被风卷着,直奔东南而去,云团过境之时,除了落下几点豆大的雨滴,砸起泥土地上一层浮土外,并没有把地面打湿,一家人无心看天,只希望自己的步伐能再快一些、再快一些,尤其是刘喜元,心里更像是塞了一团麻,虽说他一直是孙家庄的领导,处理过无数大事小事,但现在事情真落在自己身上,一时之间,也无法理出个明朗的头绪来,眼看离小王庄越近,他的心里越不是滋味,往日送亲的情形一下子又涌上他的心头,他有些恨自己,恨自己不该把兰花嫁到小王庄,更不该把兰花嫁给王扣柱,那是个怎样的破烂家庭,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爹、娘,我二姐她没死!她没死!”远远传来大儿子刘学文的话,如同一个惊雷落在刘喜元的头上,他从自责、内疚中回到现实,惊讶莫名地看着从远处跌跌撞撞跑过来的大儿子,刘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