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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0 大自然的爱慕者(1 / 3)

《瓦尔登湖》reference_book_ids":[6959122740783664164,7267090242773978131]}]},"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I

人生的不同阶段,我们热爱自然的方式也有所不同。青春时期的爱恋非常感性,不是有意识的爱,而是由于一种不可抗拒的吸引。敏锐新鲜的感觉,渴望有一片土地来播撒热情,缤纷多彩的鲜花,花园果园的芳香,树林湿润清新的气息,让我们神清气爽。我们咀嚼辛辣晦涩的草根和树皮,品尝新鲜的野生水果,追捕灵巧的小鹿。大自然也是一个冒险的乐园,激发人类的扎根野外的动物本能。森林里,有各种猎物,有可以垂钓的小溪,有呼唤着船桨,微风和白帆的河水,还有风景绝佳的山顶——于是便有了鱼竿、猎枪、小船、帐篷以及步行者俱乐部。年轻的时候,我们的口味更原始,处于人类原始的形态,野外的大自然才是适合年轻人的地方。幼鸟的色彩变化彰显远古的血统,年轻时粗鲁的本性更是早期种族生存的本能。

后来,我们亲近自然,是为了逃避现代生活的紧张和不安,或是暂时抛开学习,去休息和放松身心,或是从中寻求抚平悲痛和失落的慰藉,亦或是从轻浮虚伪的社会中解脱寻找一个避难之所。我们躺在树下,漫步在幽静的小巷,或是草地和牧场中,或者在海岸边静静冥想。自然抚平我们沉痛的伤口,治愈我们,修复我们。

我们培养对大自然知识方面的兴趣,由此分支出了自然科学,像植物学,鸟类学,矿物学。

再有就是乡村人对大自然的热爱,这种乐意来源于牛群、马匹、蜜蜂、种植作物、手工劳动、制糖、园艺、收割,以及农村独有的平静和安宁。

最终,我们融入大自然寻求孤独,与自己的灵魂对话。自然让我们改善心境、提升境界。这种爱恋源自我们的宗教需要和本能,这是梭罗、华兹华斯的爱,也成为诸多现代诗歌和艺术的灵感来源。

约翰逊博士说,他在伦敦居住了这么久,已不再注意季节的变化。但约翰逊博士并不是自然的爱慕者。华兹华斯的诗歌所表达的对自然乡村的热爱是如此的丰满真实,约翰逊博士却没有一点类似的感受。想想看,华兹华斯也是经年累月地被困于城市,但他却是牧羊人,山峰,孤独的湖泊、潺潺的瀑布的恋人,

“谁在深深凝望山脉,

又与流水和树林结下友谊。”

约翰逊博士喜欢与人类打交道,也喜欢与人们交谈,而华兹华斯似乎更喜爱大自然,至少他被那些最亲近自然的人吸引,他们是自然的一部分。所以在《山谷中的居住者》中他表达了对牧羊人的喜爱,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广阔的田野和巍峨的山峰

那里是他们的工作和住所。”

自然真正的恋人并不仅仅喜爱她四处精挑细选的美好事物,也喜爱土地,山峰的面貌、岩石、河流、光秃的树木而不止枝繁叶茂的大树——耕犁过的土地而不仅是翠绿草地。他并不知道是什么真正吸引了他。不是因为美貌,就像他并不仅是因为父母的容貌而深爱他们。那是种“混杂的情感”——与生俱来的血脉相连的事物在召唤他。对美好的大地和土壤似乎有一种特别的眷恋!人们想要捧一把泥土轻轻抚摸,用鼻子细细闻嗅,甚至是放进嘴里尝一尝。实际上,我从未见过一匹马不愿品尝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地球的表皮形成了一个“圆润可口的球”。很久之前,在牛顿的头顶,也有个“圆润可口的球”挂在枝头,它在阳光下成熟,味道一定很甜!

我想起刚来乡村的一个爱尔兰女孩,她为我们工作。当我挖出第一批早熟的土豆带回厨房时,她用温柔的双手轻轻抚摸,又闻了闻气味,不情愿地把它们放下。它们充满泥土和家的气息,让她舍不得放下。这一定是一个愉快的惊喜,让这位远在异乡的女孩发现这泥土与爱尔兰的泥土一样清新,一样湿润,收获一样脆甜的块茎。这个聪敏的女孩总是在地里埋头劳作,心中充满对泥土深沉的爱恋和对家乡浓浓的思念。另一位从国外来的移民,也是来工作的,住在城镇里,在某次生病的时候对我说,如果他能重新走到田地里,准能恢复健康。一位逃离城市来到这里的法国人,摆了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姿势,说道,他想要在一个抬头就能看到蔚蓝天空的地方生活。

我想借由这些细微的琐碎事件指出一点,对自然的爱恋,是对乡村本身的热爱,而不仅仅是对壮美河山的钦佩和爱慕。多数人会对自然有崇敬之情,他们写作抒发情怀,感叹自然的壮美,详细描绘各处的美景;他们登山观日出日落,长途跋涉寻觅飞流瀑布,但真正爱恋自然的人冷静,不盲从,用心去感受。自然无须赞美和光顾。你无法走向她,也无法描绘她,而只能用心灵表达。森林和田野应当融入你的思想,与热爱和倾慕相融。他们没有与华兹华斯的思想融为一体吗?他的思想从此有了色彩,绿色多石的威斯特摩兰留在了华兹华斯每一首诗篇里。他从未告知我们,他发现自然多么美好,他多么享受与她共处的时光,他只是与我们分享他的快乐。

理查德·杰弗里斯也许和华兹华斯一样,是大自然真正的恋人,但他没有能力与我们分享他的快乐。他的诗篇很多时候只是单纯的描述和例举,他很少解释,而关乎自然的情绪和心境,也很少传达给读者。在大自然中我们最终爱的还是我们自己,由人类的灵魂指引着,无须费力地描述,或谨慎地列举,我们便会知晓这一点。

“没有言语能描述上天赐予的天赋,

她的手已触及应答的和弦。”

这恰恰说明,杰弗里斯是一位天才记者,可是他关于自然的作品也是记者一般的如实报道。他的《野生生命》读起来像报纸。他很勤勉、不知疲倦,将一切诉诸纸笔,但其中很大一部分少有人问津。选择重组材料使之趣味盎然,激发读者的好奇心,并将大自然的魅力传递出去,在这一方面,显然他能力不足。

对大自然的激情绝不单单是对她的好奇,或是不痛不痒地描画她的特征;它藏的更深,也许是我们宗教本能的一种形式,或与之密切相关。当你走进自然,能带给我们严谨的科学知识,或是精美的文学,而不仅仅只是见闻的汇总。自然来做展示,解读方式多种多样。

观察需要选择和甄别。真正的观察能带来心灵的温暖和欢乐。仅仅观察事物的细节,再将此一一列举,并不是真正的观察,而观测到重点所在,抓住事物的运动和事态的变化,理清其中的关系,了解联系在一起的事物的来龙去脉,或是从普通的机械化的事物中提炼出规律和重点——那才是真正的观察者。梭罗的《瓦尔登湖》就是一部观察的作品。自他离世后发表的日志,也有耐心细致的观察,但我们却很少留意。20多年来,梭罗每天都要花费半天的时间在户外观察自然的情形和活动,但值得称颂的是,他真正观察的极少。

他观察的多么细致,他甚至看到了神奇的波纹,人们偶尔能在流淌的小溪中看到。“这条平滑的小溪有三四英尺宽,我看到从这端延伸至另一端,似乎有一条无形的波纹,就像蜘蛛网,水流在这里轻微堆积。这条线不断前后摇摆,似乎是被微风或气流拂动。我反复地试着用手去抓,去打断这条线,让流水自由淌过,可令人惊讶的是,我的手里只有流水,那条神奇的线始终在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