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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辑 麦琪的礼物——欧·亨利作品集(2)(1 / 3)

活期贷款

一个人为了还上从好友那里贷来的钱,不惜出去抢劫,虽然没有成功,但故事结尾很圆满。

那个年代的养牛人,都是上帝的宠儿。他们控制着成片的草原和牧场,拥有大量的牛群,完全有能力购买镀金的马车。他们无法躲避这来势汹汹的金钱,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钱。富有的他们,一般只会买一些奢侈品,像表盖上镶着许多巨大的坚硬宝石的金表,还有嵌着银钉而且配着安哥拉皮垫的马鞍。此外,他们还会请大家去酒吧喝威士忌。他们生活得非常滋润、惬意。

而另外一些人,他们花费钱财的途径就很多了,因为他们娶了老婆。这些女人绝对不会隐藏他们挥霍金钱的本领。她们只有在情况不好的时候,才有可能隐藏这种本领,可是,一旦条件改善,她们马上就又会大肆挥霍。

“大个子”比尔·朗利原本住在弗里奥河畔一个用木条围成圆形的农场里。农场的周围长满了栎树。可是他无法忍受妻子无所顾忌地花钱,所以,他被迫离开了农场,去城里寻找成功的乐趣了。如今,他已经有了五十万元的财产,而这个数目还在增加。

营地和草原的艰苦环境磨炼了“大个子”朗利。他迅速地从一名养牛人变成了农场主,主要是因为他有着聪明的头脑,长着一双能快速找到无主小牛的慧眼,当然,还有他很节俭也很幸运。随后,幸运女神非常小心地穿过种种障碍,将丰饶之角放在了他的牧场门口,紧接着,牛的买卖就兴盛起来了。

在这个国家的边远小城查帕罗萨有一幢豪宅,那是朗利的。纷繁复杂的社会生活将他紧紧地套住,他俨然就是一个俘虏。就像是命中注定的一样,他必然会成为当地非常显赫的人物。刚开始,他就像一匹刚被关进马圈的野马,抗争了很长时间,可是,不久之后,马鞭和马刺就被他高高挂起来,他接受了这样的现实生活。他创建了查帕罗萨第一国民银行,这主要是因为在那段时间,他不知道该干什么。就这样,他成了总经理。

一天,第一国民银行迎来了一名客人,只见这名客人戴着一副眼镜,镜片厚得像放大镜一样;看样子,他很有可能患有肠胃病。他将一张非常气派的名片递给窗口的出纳员。过了五分钟,账目稽查指挥着全体工作人员紧张地忙碌起来。

杰·埃德加·托德先生,他可真是一位工作非常认真的稽查!

账目稽查检查完账目,戴上帽子,来到小办公室,接着,请来了银行总经理朗利先生。

朗利用他那很深沉的语调慢吞吞地问道:“唔,您感觉怎么样?您是否在这些账目中发现了什么可疑的地方?”

托德说:“朗利先生,您的账目做得还是很清楚的。贷款也基本上是符合规定的,但是,有一张票据做得是漏洞百出,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它居然能差劲到这种程度!我想,您肯定还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是非常严重的。我说的就是托马斯·默温借走的那笔一万元活期贷款。这笔贷款的数目明显超过了银行发放个人贷款的最高额度,更严重的是,这样的一笔贷款居然既没有担保也没有抵押!因此,从两个方面来说,您都严重违犯了国民银行法,您随时都有可能被政府送到刑事法庭的被告席上。我是有责任将这件事报告给货币审计处的,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那么我相信他们一定会交给司法部处理的。现在,您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了吧?”

朗利修长的身体慢慢地靠向转椅的椅背。他双手托住后脑,侧目看着账目稽查。令稽查感到奇怪的是,朗利不仅没有紧张,嘴角反而轻轻扬起,浅蓝色眼睛里透露着善意。稽查暗暗想着:如果朗利真的意识到了这件事是如此的严重,他还会是这样的脸色吗?肯定不是。

朗利和善地说:“我确实知道这是一笔只有默温的一句承诺,而没有任何抵押品的贷款。您之所以认为问题非常严重,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您根本就不知道托马斯·默温。我一向认为,一个非常讲信用的人的话,就是最好的抵押品。我也知道政府肯定不认同我这样的想法。既然是这样,我只好去找一趟默温了!”

托马斯的肠胃病是不是突然发作了?好像是的。他透过“放大镜”,吃惊地看着这位曾经是养牛人的银行家。

朗利想赶紧处理好这件事,有点不在乎地说:“默温听说了一个消息,在里奥格朗德岩石津,有两千多头售价仅仅八元的两岁小牛要卖。可是这批牛为什么会以这么低的价格卖掉,而且还这么着急呢?我想这是老莱恩德罗·加尔西亚走私进来的。默温和我都很清楚:在堪萨斯城,这群牛能以每头十五元的价格卖掉。我把一万元借给了他,那是因为他只有六千元,只差这一万元!三周之前,他的弟弟埃德已经将牛赶去卖了,这几天随时可能回来。也就是说,默温这几天就能还上贷款了。”

稽查好像是被吓到了。他也许应该马上去给审计处发一封电报,将这个情况上报。可是,他并没这么做,而是跟朗利谈了三分钟,把他的顾虑完全说了出来。在这之后,朗利终于知道,这场灾难正在悄悄地向自己逼近。可是,稽查还是给了朗利一段时间,让他赶紧处理好这件事。

他对朗利说:“今晚,我要去查希尔台尔的一家银行。我明天十二点回来,到时候,还会再来找你。要想我不上报这件事情,就必须在我回来之前处理好这笔贷款。否则,我只能履行我的职责了。”

稽查说完,鞠了一躬,走了。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朗利才从椅子上起来,点上一支雪茄,去找默温了。默温正坐在那儿用生皮编马鞭。他穿着一条棕色的粗布裤子,脚搭在桌子上,看上去好像在想着什么。

朗利靠着桌子问道:“默温,埃德什么时候回来?”

默温没有放下手里的马鞭,说道:“不清楚。可是,我觉得这几天他应该就会回来了。”

朗利接着说:“今天有一个账目稽查去我们银行,结果发现了你的那张借据。我也知道你是肯定不会赖账的,可是这毕竟触犯了银行法。我知道你肯定能在银行查账之前归还贷款,可是没有想到,这个稽查这么快就来了。默温,本来我想着先帮你垫上,把这张借据应付过去,可是,我的现金也不多。他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我在明天十二点以前把这笔钱还上,要不然……”

默温看到朗利欲言又止,赶忙问道:“不然会怎么样?”

“啊,我觉得应该是被政府送进监狱吧。”

默温还在全神贯注地编马鞭,说道:“你放心,我会努力在明天十二点以前把那笔钱凑齐的。”

朗利一边转身向门口走,一边说道:“好吧!我相信,你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凑齐的。”

默温把马鞭扔在一旁,去了库帕和克雷格合伙开的银行,那是城里的第二家银行。其实,这个城里也只有两家银行。

默温见到库帕,说道:“库帕,我必须在明天十二点以前凑齐一万元。我用我仅有的房子和地皮做担保,它们的价值大概在六千元左右。不过几天之内,我的那笔卖牛的生意就会给我赚很多钱,肯定会比这个数目多很多。”

库帕显然是不想借给他,开始咳嗽起来。

默温哀求道:“看在上帝的份上,请你不要拒绝我。我欠一个银行家一笔一万元的活期贷款。现在他要求我归还了,我跟他在一起牧牛、一起守林,干了整整十年。他可以要我所有的东西,甚至包括我的血液。他非常着急,必须得搞到那笔钱,而我有责任替他筹到这笔钱。库帕,我这个人是非常讲信用的,这你也是知道的。”

“你讲信用自然是不用怀疑的。”库帕敷衍地同意,“可是,你也知道,我有一个合伙人,所以我不能私自决定,给你放款。这么说吧,我们是不可能在一个星期之内把钱借给你的,纵使你现在就拿着最可靠的抵押品。因为,我们已经委托迈尔兄弟公司收购棉花,窄轨火车今晚就要运送一万五千元的现款到罗克台尔。非常对不起,我们手头的现款现在也不宽裕了,我们真的不能帮上你什么忙。”

默温只能重新回家编马鞭。大约下午四点钟的时候,他去了第一国民银行。他,凑到朗利办公桌的栅栏旁,说道:“今晚,噢,不!是明天,我会尽最大努力帮你凑够那笔钱。”

朗利很平静地回了一句:“那好吧。”

默温在晚上九点小心翼翼地走出自己小木屋,这时,周围没有什么行人,因为他的房子坐落在郊区。默温头戴一顶垂边帽子,腰里还别着两把可以装六颗子弹的手枪。他顺着冷冷清清的街道飞快地走到同窄轨铁路平行的沙路上,一直到距离城里两英里的水塔的下面才停下来。他在自己脸的下部蒙上一条黑色手帕,把帽檐拉得很低。

从查帕罗萨开到罗克台尔的火车开过来,十分钟后停在了水塔旁。

默温从一大片栎树后面站起来,走向了火车,而他的双手各拿一支手枪。他刚走出去没几步,突然就被两条结实的长胳膊从背后抱起来,摔在草地上。他的后背被一个有力的膝盖顶住,手腕也被一双钢钳一样的手牢牢扣住。就这样,他像个小孩子,被制服了。火车加满了水又重新跑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就在看不到火车的时候,他也被松开了。他站起来,发现竟然是朗利抓住了他。

朗利嚷道:“你绝对不能干这种傻事!就在今天下午,库帕把你跟他的谈话都告诉了我。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是因为晚上我去找你的时候,看到你居然带着枪出来了。我们走吧!”

他们俩肩并着肩,走了。

时间不长,默温对着朗利说道:“无论如何,我必须得还清你的贷款。可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如果他们真的找你的麻烦,你又该怎么办呢?比尔。”

朗利反问道:“如果你是我这样的处境,你又会怎么办呢?”

默温说道:“如果不是这笔活期贷款,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竟然会埋伏起来抢劫火车。可是你也知道,我向来是说一不二。比尔,十二个小时之后,那个该死的家伙又该来找你的麻烦了。我们必须得把这笔钱凑够,不是吗?我们能不能……噢,你听到了没有?山姆·豪斯顿此处用于表示兴奋、激动、惊讶之情。呀,你真是太了不起!”

这时,阵阵凄美但是很好听的口哨声穿透了黑夜,那是《牧童悲歌》的调子。默温和朗利一前一后地狂奔起来。

“绝对是埃德……”默温边跑边叫,“这是他唯一会吹的曲子。”

过了一会儿,他们就跑到了默温的家。默温一脚踹开大门,冲到屋子里,却没有注意到放在屋子中间的一只旧手提箱,结果被绊倒在地。一个年轻人正躺在床上抽褐色的香烟,只见这个年轻人皮肤被晒得黝黑,长着宽宽的下巴,虽然满面风尘,但是很精神。

默温气喘吁吁地问道:“埃德,怎么样?”

那个精明能干的年轻人流露出慵懒的神情,回答道:“还凑合吧。我刚回来,坐的是那趟九点半的火车。那批牛被我以十五元一头的价格全卖了,一个子儿都不少。大哥,我可得告诉你:那只手提箱里现在装着两万九千元的现金,以后你再也不能随便踢它了。”

警察与赞美诗

一个流浪汉想方设法让警察逮捕自己,因为寒冬即将到来,他想到岛上的监狱过冬,但屡屡失败。无意间,他被教堂传来的赞美诗感化,打算振作起来,重新做人,但就在这时,警察朝他走来……

梭比在麦蒂逊广场的一条长凳上躺着,翻来覆去,焦躁难耐。冬天马上就要到了,大家现在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具体征兆就是:夜间,大雁成群结队地在夜晚的天幕上飞行,歌唱;太太们因为想叫丈夫为自己添置海豹皮大衣,所以表现得愈发温柔体贴;梭比心烦意乱地躺在街心公园的长凳上,身体就像烙饼一样,不住地翻身。

忽然,他的腿上落下了一片干枯的树叶,这是霜冻即将到来的预兆。对于长期居住在麦蒂逊广场周围的人们而言,霜冻是个很有礼貌的访客,一定要先发出这样一封提醒函,随后才会亲自上门造访。当北风来临时,十字路口附近的居民就该注意了,霜冻先生就快要到来了。

是时候做出决定了,然后立即付诸实践,梭比心想。事实上,他之所以会在此地表现得如此心烦意乱,就是因为在发愁,这眼看就要到来的酷寒天气应该如何熬过。

梭比没有很大的志向,无论是去南部地区接受充足的光照,让自己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还是自由自在地在地中海上徜徉,又或者是去维苏威海湾畅游,都不是他的心愿。其实,能在那座岛上度过冬季的这三个月,才是他最大的心愿。他在那里可以远离冬季的严寒,并远离那些麻烦的警察。在这漫长的三个月时间内,他将一直处于良好的生活环境之中,吃得好睡得好,并且有志同道合的朋友陪伴在身边。梭比最想实现的愿望就是如此,他简直连做梦的时候都在想着这件事。

布莱克威尔岛上的那所监狱是梭比这么多年以来的避寒圣地。每年冬天,为了能够顺利抵达那座岛,梭比必须要事先做好准备工作。每年冬天,纽约有很多比他幸运的人,为了去里维埃拉或是棕榈滩避寒,都要事先买好票,两者其实是同样的道理。到了眼下这种时刻,的确应该开始做准备了。位于广场喷泉之侧的那条长凳就是他昨晚的寝室,为了御寒,他在上衣之中裹了一张报纸,在大腿和脚脖子上也分别裹了一张。可惜这样的举措在酷寒面前,根本就没有多大用处。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再度想到了那座岛。那些针对流浪人员设置的慈善机构,并不能取悦梭比。他认为这样的慈善义举根本比不上法律。事实上,很多政府或慈善机构筹建的场所,都可以接纳梭比,他在那里可以获得食物和住所,安稳地生活下去。然而,梭比是如此的自尊而骄傲,如果要他接受别人的施舍,那种屈辱会让他感到痛苦至极。无论什么事情都具有两面性,诚如落到恺撒手中的布鲁图,一定要先被强迫着将身上的污垢都洗干净以后,才有资格接受一张床;一定要先将自己的身份背景等全都坦白以后,才能得到别人赏赐的面包。与其这样,梭比宁可去与法律平起平坐。法律诚然严苛,然而,对于个人正当的隐私,法律还是会持敬重态度的。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去那座岛过冬,为了能尽快实现这个愿望,梭比马上就开始行动了。有不少方便快捷的方法都能实现这个愿望。找一家高档的酒店饕餮一番,结账之时才说出自己一文不名的真相,随即警察便可以悄悄将自己抓走。这个方法无疑是最美妙的一种了。而治安推事会帮自己将接下来的进程安排好。

梭比从长凳上站起身来,离开了广场,路上经过百老汇街与第五大道的交叉口,那片区域的道路上铺着沥青,路面非常平整。他从此处拐入百老汇街,在某处咖啡厅门前驻足。咖啡厅中灯光璀璨,衣香鬓影,夜夜笙歌,美酒、美食应有尽有。

梭比修了面,穿着一件还算高贵的上衣,还戴着一个干净漂亮的黑色领结——这是他在感恩节的时候收到的礼物,赠与他这件礼物的是教会的一名女士。对于自己上半身的装束,梭比自信满满。他要想让自己的行动取得成功,只需避开旁人的猜忌,抵达餐桌前,坐好就行了。之后,他的下半身便被挡了起来,而服务生在看到他上身的装束时,是一定不会起疑心的。首先,要点一只烤野鸭,然后要一支夏布利酒,跟着是卡门贝干酪,小杯的清咖啡,以及一支雪茄。梭比暗自思索着自己的菜单。他觉得点那种一支售价一美金的雪茄就可以了。为了不让咖啡厅方面疯狂,对自己采取过度的惩罚举措,最好不要点太贵的食物,让总价超出他们的接受范围。等这顿饭结束以后,他便可以得偿所愿,甘心情愿地上路,朝自己的避寒之地进发了。

只可惜,梭比一踏进餐厅大门,他下身所穿的破旧的裤子和皮鞋便被眼尖的服务生领班发现了。领班伸手便去推他,力气之大,速度之猛,让他根本来不及抗拒。领班推着他转过身去,一直静悄悄地将他推到了大街上。某只险些被梭比残害的野鸭,就此逃过了一劫。

梭比从百老汇街离开。他认为要抵达自己梦寐以求的那座岛,白吃白喝这个法子显然难以实施。眼下,只有再想别的办法了。

有座巨大的玻璃橱窗正耸立在第六大道的拐弯处,橱窗之中灯光华美,摆放着很多精致的商品。梭比望着这一幕,计上心头,遂拾起一块石头径直砸向橱窗玻璃。大家在一名巡逻的警察的带领下,匆忙从橱窗那边跑过来。梭比将双手插进裤子口袋中,笑眯眯地瞧着警察制服上钉的黄铜扣子,就那样心安理得地在原地待着,连一步未曾挪动。

警察气冲冲地问他:“朝橱窗扔石头的那人去哪里了?”

梭比反问道:“难道您不觉得那人就是我吗?”他的语气之中微微带着讥讽之意,但是又好像遭逢艳遇一般,不带丝毫恶意。

然而,警察对梭比却没有半点怀疑。要是某人把橱窗打破了,逃跑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在案发现场停留,还跟执法人员说这种废话呢?这时,警察发现有人正在前面追着一辆车跑个不停,于是便匆匆忙忙地带着自己的警棍上前追捕他。梭比的行动再度失败。他觉得非常苦闷,但是又没有办法,唯有继续走下去。

有家小馆子坐落在对面那条街上。在那里,只需要很少的一点钱就可以吃一顿饱饭。小饭馆里的气味很不好闻,环境非常差劲,餐具都是下等货色,餐巾纸也是单薄的劣等品。梭比走进这家小馆子,身上照旧穿着那条裤子和那双鞋子,这些先前使他计划失败的可恶玩意儿,此次竟然没有再度为他带来鄙薄的目光,真乃万幸。他坐到餐桌旁边,点了牛排、馅饼、煎饼、炸面饼圈。吃饱喝足以后,他对服务生说,自己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马上去把警察叫过来吧,我可不想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梭比这样说道。

服务生用奶油一样柔腻的声音说道:“不用多此一举了。”他的双眼红红的,跟曼哈顿开胃酒里的红樱桃有一比。他喊一声:“阿康,过来!”

接下来,他便与这位名叫阿康的服务生一起,麻利地推着梭比出了门。最终,让梭比左侧的耳朵先接触地面,跟着,整个身体就跟那硬邦邦、冷冰冰的人行道来了个亲密接触。梭比为了爬起身来,可是费了不小的力气,情况堪比木匠将折尺打开的过程。看来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如愿以偿被警察抓起来了。他将身上的灰尘拍打下来,心想那座岛距离自己简直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梭比看见有个警察就站在跟小饭馆隔了两家店的那个药材铺门口,不由得便笑起来,随即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