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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越国公奉驾幸厓山 张弘范率师寇祖国(1 / 3)

岳忠、金奎才让三人到左壁厢的三间大厅上叙坐。九畴方才细问情由。岳忠道:“自从宗、胡两位去后,不多两天,有十多个鞑子贩了五百匹马,在岭下经过,被我们捉住,得了马匹。考验起来,可喜都是些上好的马,因此就立了一个马探部。选了精细的兵士分投探事,随时飞报。此时派在外面探事的有二百起,所以外面信息甚是灵通。三天五天总有各路的信息报到。这个警报还是三天以前报到的。据报说,去年十一月,元将刘深起了大兵来寇浅水湾行在。张世杰竭力抵挡。争奈鞑兵势大,支持不住。只得率领残兵,奉了御驾,向秀山进发。走到井澳,遇了大风,损坏了御舟。左右侍卫与及皇上尽皆落水。幸得张世杰悬下了重赏,众兵丁一齐凫水施救,方才救起。从此就得了个慢惊的毛病。刘深那厮又追将过来,只得带着病逃到谢女峡。陈宜中丞相见势头不好,说是到占城国借兵,带了十多号船去了。直到此时,不见回来。到得今年四月,便驾崩了。当下一众大臣都要散去,幸得陆秀夫慷慨说道:“大行皇帝虽然上宾,广王乃度宗皇帝之子,现在军中。古人有以一旅一成中兴者,今百官有司皆具,士卒数万,天若未绝中国,何尝不可据此恢复?”说得众人应允,方才奉了广王即皇帝位,上大行皇帝庙号,为端宗。

宗仁道:“文丞相此刻在何处,不知可曾探得?”岳忠道:“文丞相初出兵时声势极大,首先复了梅州。张世杰克复了潮州。陈瓒克复了兴化军。一时鞑兵丧胆。广东制置使张镇孙也乘势克复了广州。于是吉安、赣州一带尽行克复。大兵会于会昌县。张世杰一路也乘势攻打泉州,克复邵武军,招降了海盗陈吊眼、许夫人,兵势也不弱。后来鞑子那边来了一员贼将,叫做甚么李恒。带了一支鞑兵,探得文丞相在兴国县,便轻骑前来袭击。文丞相不曾提备,败了一阵。打听得邹在永丰县有数万兵士,便打算到那里去。谁知永丰先被鞑兵攻下了。文丞相率领残兵,走到石岭地方,人困马乏,走不动了。便吩咐且扎下行营,略为憩息。谁知李恒追兵已到。众兵士喘息方定,那里还敢接战,只得拔队先行。副将宗信带领五百名兵士断后,等李恒兵到,便挥兵杀回。直杀入鞑兵阵内,左冲右突了一回,后又杀将出来。李恒见他以寡敌众,勇气百倍,疑有伏兵,不敢追赶。宗信杀出来后,就在山坡前扎住小歇。鞑兵此时四面围将过来,用强弓硬弩,一阵乱射,可怜宗将军和五百兵士同时殉国了。”

宗仁听得,不免凄然下泪。岳忠又道:“李恒既射杀了断后兵,便一路掩杀过来。追到空坑地方,我家兵尽行溃散。赵时赏被鞑兵捉住。问他是何人,他便冒充了文丞相。李恒信了他,文丞相方才得脱。一路招集残兵,在海丰县扎住了几时。此时闻得出驻在丽江浦,觑便要图克复广州。”宗仁道:“怎么,广州又陷了么?”岳忠道:“岂但广州,兴化军及潮州都陷了。鞑兵破兴化军时,恼陈瓒不肯投降,把他分尸数段,杀得百姓血流成河。潮州是杀得鸡犬不留,说来也是可惨。”

当下各人叹息一番。程九畴伤感之下,便得了个怔忡之症,不能起行。宗仁听得兄弟宗信殉了国难,也是十分伤感,因此得病。都耽搁下来,只得暂住几天,再定行止。

忽然一天,马探回来报说:都统凌震又克复了广州。胡仇听得,便对众人说道:“此刻程、宗二位都生病在此,不能复命。不如我到广东走一次,顺便打探军情如何?”众人都道:“如此甚好。”胡仇即日结束停当,背了行李,骑马下山,向广东进发。

一路上晓行夜宿,只觉得景物都非,不胜禾黍故宫之感。越过了福建界,到了广东地方,直向广州进发。说不尽那兵荒马乱情形,真是令人伤心惨目。到得广州,与凌震相见。方知广王即位后,改元祥兴,就以今年景炎三年改为祥兴元年。升广州为祥兴府。先帝崩于州。此时陆秀夫、张世杰奉祥兴皇帝迁至新会之厓山。此时计程,还在路上。

胡仇得了此信,便问凌震讨了一号海船,沿路迎将上去。走到新会地方,恰与大队兵舰相遇。胡仇叫把船拢近,先问了张世杰坐船。驶得两舷切近,便使人通名求见。世杰忙叫快请。胡仇跨过船来,相见已毕,便诉说一切。世杰不胜切齿道:“我若不雪此仇,誓与此舟同沉!”于是带了胡仇,到杨太妃御舟复命。太妃说:“胡仇奏说一切,也是无可如何。”只说得一声“卿且退去歇息”。世杰又引到祥兴皇帝御舟。上得船时,有两名御前护卫挡住,教且在前舱憩息,此刻陆丞相正在和皇上讲《大学章句》呢。世杰、胡仇只得在外面等候。

过了好一会,那御前护卫进去探问过两回,方才有旨出来,宣世杰、胡仇两个进去。胡仇便跟着世杰进去。舞蹈已毕,将到大都一切情形奏闻。那祥兴皇帝才得八岁,一点事也不曾懂得。那复命一节,不过是个礼节罢了。只有陆秀夫侍立一旁,垂绅正笏,望之俨然不可侵犯。说句俗话,就犹如庙里泥塑木雕的神像一般,把一个八岁孩子,也被他拘束得端端正正的坐在上面。胡仇奏完了,也不曾懂得回答一句甚么。还是陆秀夫代传谕旨,叫且退去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