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传来人语声声,想来人都起了,殷世昌道:“来,我领你们去邻居家串串门儿,都熟悉熟悉。”
说罢,率先走上一条岔道,迎面一位满面沧桑的汉子,正站在棚屋前看着三人“呵呵”笑着。
“老殷,屋村又添新人啦?欢迎欢迎。”
“老韩,这是我妹夫,这是我闺女,这是刚说的老韩,原名韩介悟,一名抗战老兵。”
孟义山上来抱拳,殷梅侧身弯腰做礼,老韩邀请三人一起吃早饭,殷世昌推辞一番,才继续踏上林间小路,孟义山好奇道:“内兄,这位抗战老兵,为何跑这山里来了?”
“据他自己讲,是在官渡一次战争中逃离队伍的,打鬼子这几年南征北战,已经耗尽精力,他实在不想枪口对自己同胞,就趁乱跑了,这可是死罪,山外没了容身之地,被云奇救了,就带山里来了。”
这让殷梅和孟义山沉默了,心头思绪万千,也感怀万千。
进了林子才发现,这片棚屋鳞次栉比,重重叠叠望不到头,棚屋间小道环绕,整洁有序。
这边多是同韩介悟一样的单身人员居住,有些人身上还帮着绷带,头上缠着纱布,还有些拄着拐棍的单着手的残疾人,他们多来自战场,至于是什么战场,殷世昌也不是很清楚,这些伤着都只悄悄自己坐着,看着火堆上的瓦罐,殷世昌屋外大声招呼,屋内人侧眼看看,点点头,算是一种回应。
很显然,这是一片流浪伤员安置区。
继续往回走,过了一片林子,就是家属安置区了,钻过一片茂密的竹林,一栋三居室的棚屋前,张春来正在碾磨一些奇奇怪怪的树根,见了三人来,一边赶紧放下手上的活,笑着冲屋里喊:
“我的娘诶,快出来看看谁来了?这可是您日想夜想的人哩。”
很快,茅屋门前,颤巍巍出来一白发老人,正是张家老夫人,一眼见到殷梅,眼睛都笑开了花,伸着手接殷梅。
殷梅赶紧跑了过去,老太太一把搂紧怀里,殷梅钻着老太太撒起了娇。
“你这小丫头片子哦,怕是把我老太的魂勾走了,害我天天想着念着,来来,让奶奶好好看看,哎哟,这是又俊了,怪撩人眼了。”
祖孙俩亲昵着进了屋,屋里一如既往,透着一股淡淡香气,殷梅道:“婆婆,好香啊,是放了那蝴蝶香吗?”
“没放,还是在山外时,这些被褥衣衫长时期沾染上的,这香缠人的,呵呵。”
祖孙俩互相询问了一番,老太自然也知道了蝴蝶香引来了对阴山的不轨之徒,对于这把年纪,也不得不逃避是非,难免心中抑郁愤愤,殷梅安慰开导了几句,老太太也算是阅历丰富,对此倒也很快坦然,只舍不得握着殷梅的手,满眼看不够。
“也不知道我家奇儿又干嘛去了,天天见不到人影的,诶,好在咱们离不过几步路,你可得来多过来陪陪我这老糊涂。”
“会的会的,现在,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起同甘共苦,只是辛苦了春来叔。”
张春来和孟义山也门口坐着,见殷梅这般说,回头道:“妹儿,得空我教你采药,顺道也学学治疗跌打损伤可好?”
“这敢情好,还不快谢谢张叔!”
殷梅错愕了一下,反应过来,想自己无一技之长,正愁帮不到蓝奇的忙,便赶紧一拜道:“那我就拜张叔为师了。”
“不不不,我这三脚猫功夫还不足为师,咱们一起研磨学习,要学这个,师傅另有其人。”
殷梅呆住了:“另有其人?问题是其人我碰不上,别人也未必教我。”
“那就要看你的缘分了,在这山中,肯定是没我称师的份的。”
说罢,捏着颌下几根胡子笑了起来,殷世昌和孟义山在一边,似乎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