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3 偏离正轨的孩子（1 / 3）

我们从经验中发现，正常化会让孩子那些幼稚的品质渐渐消失。这其中不但包括邋遢、叛逆、懒散、贪婪、好争吵、自我中心和不稳定，还包括所谓的“创造性想象”、对故事的喜好、对他人的依恋以及顺从等。除了这些，还有一些从科学角度看，一直被认为是孩子特有的品质如模仿、好奇、自相矛盾和注意力不集中。我们从这些幼稚品质的消失上看出，人们对孩子的真正本性还不够了解。这一事实具有惊人的普遍性，但由于在很久以前，人们已经对人的双重本性有所认识，所以这也不能被称为全新的发现。人的第一种本性是天生就有的，第二种本性则由于人类违背了上帝的法则，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原罪而产生的。人类由于堕落而不能获得早期上帝对我们的赐福，于是就会受到环境和自己幻觉的支配。这种原罪说对我们理解孩子身上发生的事情很有帮助。

一个人会误入歧途，有可能只是受到一个微不足道的东西的吸引。这种东西伪装成爱和帮助，绕过了人们的防备，并在人群中不断扩散开来。事实上，正是由于成年人的盲目，才使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这种在无意识中形成的自我中心对孩子造成的影响是非常恶劣的。但是，孩子也在一刻不停地进行着自我更新，他们会按照一个没有被破坏的自身计划进行正常发展。

孩子能够恢复到正常、自然的状态中，这与一个特殊的因素有着密切联系。这个因素就是孩子能够专注地从事某些特殊的体力活动，这些体力活动能够使他们与现实环境相接触。也许我们可以做出这样的一个结论：只有一个根源能够导致孩子偏离正轨，那就是他们成长时所处的环境对他们有害。当一个处于成长时期的孩子生存在一个有害的环境中时，他就没有办法让自己原始发展的计划得到实现，进而也不能够在实体化的过程中将自己潜在的能量发挥出来。

神游

我们可以根据实体化的概念去对偏离正轨的性质做一个解释。只有让心理能量在运动中进行实体化，一个人的人格才能够得到统一。如果一个人获得不了这种统一，那么这个人就可能产生“分裂”。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有可能是由于成年人总是占支配的地位，也有可能是由于孩子在环境中缺乏活力。但无论是哪一种，总之孩子的心理能力和运动没有得到一致的发展。从本质上说，任何物质既不会被消灭也不会被创造，所以，孩子的心理如果没有按照预定的方式发展，那么就一定会向错误的方向发展。通常情况下，当这些心理能力因没有了根基而进入了无目的的漫游状态中时，偏离正轨的现象就产生了。心灵只有通过自发的体力活动对自身进行塑造，才能够不至于沉浸在幻想中无法自拔。

一个人的心理能力处于漫游状态时，由于找不到可以工作的对象，就会被一些图像和符号所吸引。发生这种心理失调的孩子会坐立不安，并到处乱动。从外表上看，这些孩子非常活泼、充满活力，可是从本质上看，他们的活动没有任何目的性，也不能进行自我控制。他们不能够长时间做同一件事，每件事都是刚做了不久，然后就中断了。因为他们不能把注意力集中在某一件事情上，而是将心思分散在许多不同的事情上。一些人会对这样的孩子施以惩罚，而另一些人则会耐心地对待这些散漫和不守规矩的孩子，并容忍他们的行为。无论哪一种做法，我们其实是赞成孩子幻想的，并将这种幻想理解为孩子创造性倾向的体现。

福禄培尔为了鼓励孩子沿着这些方向发展想象力，为孩子设计了许多种游戏。成年人教孩子对自己用积木搭成的马、城堡或火车进行观察。孩子能够运用其丰富的想象力将身边的任何物体赋予新的意义，他们可以把一只门把手想象成一匹马，也可以把一把椅子想象成一个宝座，还可以把一块石头想象成一架飞机。成年人们给孩子买了很多的玩具，可是这些玩具却只能为孩子提供幻觉，却不能为孩子提供一种和现实相关的真实环境。孩子在这种没有建设性的环境中只能不断地产生幻觉，而不能够理智地对某一件事物集中全部注意力。这些玩具对孩子产生了刺激，但这种刺激只能让孩子进行短时间的活动，过不了多久，孩子就会对这些玩具产生厌倦，然后把它们扔在一边。但是成年人却把玩具当成唯一能帮助孩子在自由活动中发泄能量的东西。成年人始终相信，孩子会在玩玩具的时候感到幸福。

虽然孩子会很快弄坏手中的玩具，但是成年人们仍然没有意识到真正的原因。成年人认为这个世界赋予孩子的唯一自由就是玩玩具，于是便毫不吝惜地给孩子买来一件又一件新的玩具，并认为这样就能使孩子爱自己、尊重自己。事实上，处于这个阶段的孩子应该做的事是为将来更美好的生活打基础，而不是做一些没有目的的事。这些“分裂”的孩子一旦进入学校，就会表现出没有秩序、不协调和无纪律，可是他们的这些表现反而被人们当成了聪明的特征。

我们的学校为孩子提供了一个有利的环境。在这样的环境中，孩子们能够马上投入到某些工作中去，他们不再激动地幻想，也不再坐立不安。他们能够用一种平静的心态面对现实，并能在工作中完善自我。他们开始和正常的孩子一样了。他们开始进行有方向、有目的的活动，让身体的四肢成为思想的工具，并以此对周围环境中的现实情形进行了解和认识。他们用对知识的探究代替了原来的没有目的的好奇。心理分析学家对这些孩子进行了仔细地观察和研究后，将孩子身上出现的想象力得不到正常发展和过分热衷于游戏的现象定义为“心理的神游”。

导致“神游”产生的原因在于人想要逃避现实，想要寻找一种慰藉。人们可以借助游戏或幻想世界来掩藏自己已经分裂的心力。神游是一种自我无意识的防御，为了让自己远离痛苦或危险，一些人选择了用面具把自己遮掩起来。

心理障碍

老师们发现，人们通常认为的那些想象力非常丰富的孩子并不是班里最好的孩子。相反，这些孩子很少有所收获。虽然事实如此，但人们依旧相信，这些想象力丰富的孩子的思想并没有偏离正轨。人们认为，这些孩子拥有无穷的创造力，这股力量太大了，导致他们没有办法对某一件具体事物专心。然而，一个思想偏离正轨的孩子并不能对自己的思想进行控制，他的潜力也得不到正常的发展。事实表明，这种孩子的智力不高。这种思想偏离正轨的弱点不仅能从孩子让自己在幻想世界中漫游的表现上看出来，还能从孩子自我封闭、没有勇气的表现中看出来。就一般的孩子而言，他们的平均智力水准要低于正常化孩子的智力。这些孩子的心力没有得到恰当的使用，所以他们就像骨折的人一样，只有在特殊的治疗下才能够恢复健康。但是，这些孩子并没有得到精心的呵护和治疗。没有人愿意为他们提供帮助，让他们失调的思想恢复正常，并使他们的智力得到正常发展。不但如此，人们还常常威吓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偏离正轨的心灵十分脆弱，它们没有能力承受强制和压迫，可是成年人们却偏偏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来“纠正”孩子的缺点，结果导致这些孩子在强制和压迫下形成了叛逆的性格。

我们在生活中常常能看到一些孩子总是对所有事情表现得漠不关心，不肯服从老师和家长的指令。这些表现虽然属于心理防御，却不是我们所说的叛逆。我们所说的叛逆并不受到思想的控制，这种心理防御会无意识地让孩子无法接受和理解外界的观念。这种阻碍被心理学家们称为心理障碍。老师应该具备识别这种心理障碍的能力。孩子心中一旦出现这种障碍，他们就会变得越来越消极。这种防御机制会在孩子的心中形成一种声音：“你可以说，但是我可以不听。你可以一遍又一遍地说，但是我依然可以当作听不见。因为我正在忙。我要建立一座高高的城墙，把你们所有人都挡在外面，这样我就可以拥有一个只属于我自己的世界了。”

如果一个孩子长时间进行这种自我防御，就会给人一种他失去了某一方面的天赋的感觉。事实上，一些老师在教这类孩子时发现，这些饱受心理障碍折磨的孩子的智力低于平均水平，不能掌握算术或拼写等技能。

如果一个孩子具备智力，却针对许多类型的学习设置了心理障碍，甚至对任何类型的学习都进行抑制，也许他就会被人们当作是愚蠢的孩子。人们会认为，一个在同一年级留级很多次的孩子一定智力低下。通常情况下，除了心理设防之外，外界的防御也是一种障碍。这种防御被心理学家称为“抵触”。这样的孩子会在一开始抵触某一学科，然后抵触大部分学科，接着是抵触学校、老师和同学。这样的孩子从小就会对学校产生恐惧心理，最后拒绝上学。在他们的心中，很难看到爱和友善。

童年时期的心理障碍会伴随这些人一生。有些人一辈子都讨厌数学，他们只要一接触数学就会感到不舒服，并产生强烈的厌恶心理。在其他学科上也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我曾认识一位妇女，她很年轻，也很聪明，像她这个年龄的人应该不会犯下这样简单的拼写错误，可是她却每次都会犯这样的错误。她曾多次试着改正这个缺点，结果都失败了。而且，似乎她练习的次数越多，犯错的概率就越大。即使她每天都阅读一些经典的著作，可是仍然改不了这个毛病。可是有一天，奇迹发生了，我看到她能够书写得既漂亮又准确。我没办法对这件事进行详细地论述，但是很显然，她一定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表达方式，所以才能够改正多年以来都没有改正的错误，并发挥出了应有的能力。

治疗方法

看到这里，也许人们的心中会产生疑问，在两种思想偏离正轨的情况中，究竟是神游更严重，还是心理障碍更严重呢？相比之下，沉浸于游戏或幻想中的神游是比较容易被治愈的，这一点在我们规范化的学校中已经得到证明。我们可以用一个比喻对这一现象加以说明，如果一个人从一个地方逃了出去，那是因为他所处的地方没有他需要的东西，然而当这个地方的环境发生了变化，变得符合他的需要后，他就随时可以回去。

事实上，在我们学校，这种情况经常会发生，一些心理失调和极端的孩子恢复了正常，他们似乎在一瞬间离开了那个遥远的国度，回到了我们中间。他们不再过着没有秩序的生活，不再乱七八糟地工作，并拥有了平静和满意。他们不再抱有偏离正轨的思想。看到这些孩子发生了转变，人们感到不可思议，然而这种转变发生得却又那么自然。如果这些孩子不能使自己的思想转入正轨，他们就可能终生受到这些缺陷的影响，无法享受正常的生活。

很多人看起来想象力丰富，但事实上，他们只能在自己的感觉印象的支配下对环境产生模糊的感觉。在别人眼中，这些人极其富有想象力，但他们却没有秩序感。他们能够对光线、天空、颜色、花朵等事物进行赞美，他们的人生观是伤感的、浪漫的。但他们却不能真正对他们所赞美的东西产生了解，也不能真正地对这些东西产生热爱。星星能给他们灵感，却不能长时间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拥有最基本的天文知识。他们有艺术家的气质，却没有耐心去学习任何技能，所以他们不能创造出任何东西。他们没有办法保持安静，也没有办法让自己投入地进行工作，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双手可以用来做什么事情。他们在生活中显得很神经质，有时会把东西打碎，有时还会把那些自己曾赞美过的鲜花从地上拔起。他们不能进行创造，也不能让自己过上更幸福的生活。他们不知道怎样才能发现世间的诗意。如果没有人向他们提供帮助，他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因为在他们心中，所有的弱点和癖好都是完美的象征。处在成长早期的人的思想非常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而出现混乱，然后就会出现思想偏离正轨的情况，然而我们却很难在他刚刚开始进入混乱状态时发现这一现象。

心理障碍和神游不同，即使这一障碍刚刚出现在一个幼儿身上，也很难被克服。患有心理障碍的人会把自己藏在一座封闭的城堡中，以免自己受到外界的侵犯。城堡四周高耸着坚固的城墙把这个人与外界分隔开来，使他接触不到外界的美好事物，所以这个人很难得到幸福。他将一生在一个自我封闭的舞台上唱独角戏。在自我孤立的人的心里，求知、探索数学和科学的秘密与欣赏迷人的乐曲等行为都是“野兽”，它们会破坏自己内心完美的世界。孩子的天赋渐渐滑向了沼泽地中，于是，他们不会对任何事物和活动产生兴趣。他们会在学习中对世界产生厌倦和抵触，而不会产生要依靠学到的知识谋生的念头。

“障碍”这个词有很高程度的暗示性，它能让我们想起在很久之前，人们是怎样避免传染病传播的。那时的人们还没有足够的卫生知识，于是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他们都会把自己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大屋里，远离新鲜的空气、水和阳光。不管在白天还是在夜晚，他们都不会打开窗子，事实上，即使他们把窗子打开，也不能达到通风的效果。他们把自己包裹得像洋葱一样，一层又一层，不许空气对皮肤的毛孔进行净化。这样的环境反而不利于人类的生存。

在社会中，还有一些方面能够让我们想起这些障碍。人和人之间产生了相对的孤立，互不理睬。一些人不想承受孤独，于是他们组建了家庭，可是成立家庭后，他们将自己的家庭与其他家庭隔开，并用冷漠的态度对待其他的家庭。他们想要得到幸福，可是围墙并不能使人幸福。家庭观念上的防御会把人类按照社会、等级和民族分隔开。虽然人们在不同民族之间设立了屏障，但这并不能将一个统一的民族和其他民族隔离开，也不能让自己的民族获得自由和保护。可是，人们对这种屏障有着强烈的渴望，这种渴望使各民族之间的屏障变厚变牢，并阻止了各民族在人员和商品方面进行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