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68年,我下乡在山河农场六分场,正热衷于文学创作时,结识了上海知青蔡青。当时,蔡青的表哥叶辛在贵州插队,文学创作已经有了成绩,先后在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了儿童中篇小说《高高的苗岭》、《深夜的马蹄声》,《高高的苗岭》还拍摄成了电影。叶辛给蔡青寄来的作品,加之蔡青活灵活现地介绍表哥如何艰苦地坚持业余创作,激励了也吸引了我和蔡青及我们知青文学小组的朋友。当时,我正失败于一部写阶级斗争的长篇小说,产生了不妨试试儿童文学创作的想法。经过一段时常学习研究儿童文学,童年的影像、童年的灵性、童年的回声在脑海里活跃起来。我认真准备,构思了儿童中篇小说《断线的风筝》,1981年由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相继又写了收在这本集子里的《箭娃》、《密林虎啸》等五部中篇、两部长篇。我把文字留在纸上的同时,也把童年美好的情怀倾注到了字里行间。1995年秋,我去上海出差,与叶辛同志相约,在上海市政府机关食堂共进午餐,谈及儿童文学创作时,还共享了童心相撞的欢乐。叶辛还签名送了我一本《孽债》。
经过了一段儿童文学创作,我从1988年起开始所熟悉的知青题材创作,后又进行官场题材小说创作。编辑出版这个集子,并没有顾及这些作品的稚嫩及粗糙,也没有考虑还会对社会、对读者产生什么作用,只是想作为一种纪念,收集起那些童心闪烁的零星浪花,留给快乐的记忆。
《断线的风筝》是我从事中、长篇儿童文学创作道路上留下的第一个脚印。它不仅带有那个年代明显的政治烙印,也记载了我艰难磨炼的起步。这本小书的初稿于1976年秋写出,冒昧寄给了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半个月接到收件回执后,时隔三个多月,终于盼来了出版社的退稿和附信。一位署名叫竹林的编辑,在退稿信中提到这部稿子故事构思精巧,但人物个性不鲜明,有修改价值,让我修改一次再寄去看看。我修改一次寄去后,时隔两个多月又接到退稿,信中提到比初稿有了进步,还是不理想,需要在人物个性化上再下工夫。谁知第三稿寄去半年没有消息,后来才知道,竹林同志正在人民文学出版社修改她的长篇小说《生活的路》,把我的书稿转交给了一位名叫黄亦波的编辑。又过了一个多月,收到了黄亦波编辑的来信,又提出一些新的修改意见。这时,国家恢复高考,我已经考入了牡丹江师范学院中文系。我按着黄亦波编辑的指点,反反复复,先后修改四次才算完稿。三审通过发稿时,少儿出版社还寄来了一半稿费。这篇仅三万多字的小中篇,七易其稿才算达到了出版社的要求。我和一位文友谈起作品问世的艰难时,朋友说,你够幸运的了,现在全国文学热,各地都有文学讲习班、函授站,有这么热心负责的编辑帮助你,应该高兴。据说,少儿社的来稿每天都进几十部,中稿率不足百分之一。你太幸运了。听她这一说,我知足了。这次结集,我重新翻阅了《断线的风筝》,尽管编辑费了那么多心血,自己做了那么多努力,她作为留在创作路上的脚印,还是那么歪歪扭扭。倒也难怪,她毕竟是我文学创作路上学步踩出的第一个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