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年在高一的开学考中一战成名,至少顾卿心是这么想的。在还没分班之前,但凡有什么考试,她从教学楼走廊里经过的时候必定会听到这么一句——盛华年这次又是第一。
接着就是一阵啧啧赞叹。
有什么大不了,我初中也是这样。
人总是在失去一些东西的时候才发觉其可贵,顾卿心也是,她初中从未在意过的东西高中却是再也不能轻易得到了,只是最初的她还是固执地不愿承认罢了,直到整个高中生活结束。
分班之后,顾卿心就不常听到盛华年的名字了,因为分班之后盛华年去了直升班,直升班里的大牛更多。它的含义正如它名字那般直白,直升直升,青云直上,步步高升。一整个班里一共就只有三十个人,几乎人人都是年级中的佼佼者,分班前他们的成绩都不跟他们这些同学比的,他们一般都内部较量。
盛华年一下子从年级第一排到年级前十,这是顾卿心还没认识盛华年之前对他的最后印象。没办法,在小道消息这方面,学校似乎就变得格外小,就算你几乎不八卦也能听到一些闲言碎语。
她后来每次听到他名字,内容几乎都是一些桃色绯闻,而不再是成绩。虽然从别人的话语中能感受他的成绩依旧很好,但那已经不再是他们谈论的主要内容了,她们讨论得更多的是哪个女生又去追盛华年了,这里面隐隐地含了另外一层意思——盛华年是个帅哥。
虽然顾卿心不太愿意承认,但客观来讲,盛华年确实是大多数人眼中的佼佼者。比如,人人谈到物化生年级第一的时候只说他的名字,言语间充满了膜拜之意,只有感慨与赞叹,到盛华年的时候也说他的成绩,也表达羡慕,但还有其它的——他又被某某女生追了、我认识的某某女生也喜欢盛华年还要了他的QQ。
青春期里总有些朦朦胧胧的爱恋,像羽毛一样轻轻挠着一群少男少女的心,有些人一不小心就心动了。
顾卿心那时候还是满心满眼的徐久,只是她不再写信了,从初一到高一她还是成长了一些。自从发现自己的日记可能被人看过之后,她就不敢再把日记随身携带在身上,所以她也不再在教室写日记了,不会有人明白她每次写这些东西都有种自己偷偷摸摸像个贼这样的感受,明明她只是在写自己的东西。
日记不能放教室,就算你已经锁在了书包里,想看到的人仍然会看到,毫无秘密可言。
从前的经历让顾卿心在与人相处时近乎谨慎,一直奉行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不主动伤害别人的原则。
只要我小心一点,沉默一点,就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喜欢一个人到底可以维持多久?没有什么解释会比现身说法更有说服力的了,尤其在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时候。
怪不得会有物随心转这样的成语存在,先辈的智慧是如此地令人心动,在某一时刻就是很能直击人的心灵,“轰”地一声,振聋发聩,余音绕梁三日不可止。
物随心转,在于我。
从前我所珍视的东西我都不再珍视,从前它之所以宝贵只不过因为它在我心里的价值是不一样的——我赋予它特别的心意以至于它无价,而它可能伤害我,而我明白但我不在意。
高中的某一天顾卿心突然就醒悟,她也许不是喜欢那个人,她喜欢的一直是一种感受,她喜欢的是一种自己幻想中的关系。
忘不掉在于没得到,或者是得不到。那句没说出口的喜欢才是让顾卿心这么多年对徐久念念不忘的真正原因。毕竟没发生的事总让人不自觉地就想如果这件事我做了呢?如果,我勇敢一点对徐久说出我的喜欢结果是否会跟预期的一样。
她不过是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而这个答案本身并不令她心动。
顾卿心已经在长久地与自己内心相处交谈的过程中很深刻地了解到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她不那么好也不那么坏。简漾曾经说她是“装在套子里的人”,她不置可否,一句辩解也没有。
或许她当时是有些微心伤的,毕竟十六七岁的少女还是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的——我做了什么表现出的状态竟然会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
最重要的是这个印象她并不是很喜欢。只不过比起说出来,顾卿心还是更喜欢将自己的想法深埋心底,毕竟没有人会在意的,解释的意义就在于希望能有人理解真相。明知没有人,解释等于辩解,而辩解是没有意义的,何必呢?
只要顾卿心在长大一点点,她仍旧会不言不语保持沈默,但她内心一定不会有任何波澜——我是怎样的人还有谁比我自己更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