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千风本想催促华江尘动手，只要解决了独空这个祸害，一切就都结束了。
然而就在这时，天边传来一道浑厚嗓音——
“够了！都住手！”
平羌流挑眉，嘘了一声：“哟，掌门来了。”
独空双眼一亮：“师兄救我！”
奉清光须发皆白，面容严肃，斜睨了眼平羌流，无视他走过去，对华江尘喝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现已如此折磨了他，也该解恨了吧？我收你为徒，护着你，让你坚守道心，可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成何体统！”
华江尘收剑，漠然看着他。
奉清光白眉一皱：“你这是什么眼神——”
“掌门啊！”千风挨着华江尘，笑嘻嘻行了一礼，“修行之人，穿肠破肚都能救得回来，这几剑算得了什么，他还勾结魔族，害死了华江尘父母，害死了数百修士呢。”
奉清光脸色一沉，不悦斥道：“胡说八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千风说的都是事实，他无法反驳，反而拿身份压人。
“怎么没我说话的份？我也是九州界的人，是玄衍宗弟子，自然界还有狐兔之悲呢，死去的人未尝与我没有联系，未尝没有我的同门胞友，更何况，独空勾结魔族并非掌门你们师兄弟的私事，而是整个玄衍宗、整个九州界的大事，难道你们不该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吗？”
千风目光如电，语气可谓强硬逼人。
“放肆！谁教你这么跟尊长说话的？！”
奉清光为她的态度震怒，气势汹汹挥手，势要给她个教训。
掌门威压扑面而来，却另有一股力量挡在千风面前，二者相撞，凭空炸出巨大的声响。
千风被余波震得连连退后，在心里啧了一声，这要是正面杠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掌门，对一个小弟子下这么重的手，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平羌流脸色也不好，他块头大，黑着脸时更显霸道凶恶，看着像随时要和人打架一样。
奉清光哼了声：“我还未问你，你就是这样教徒弟的？以下犯上，离经叛道，满口胡言！”
平羌流锐眼一眯，反而笑了起来：“你除了用身份压人，还会说什么？她方才说的那些，你如何回应？要否认吗？”
奉清光紧紧抿着唇，不悦地扫了他们一眼。
千风躲在平羌流背后，想到自己姑且算是有了靠山，顿时恶向胆边生，继续开大。
“掌门，我想问下，你特意收华江尘为徒，是出于愧疚吗？还是为你那好师弟赎罪？你是不是以为这样所有的一切就能一笔勾销了？”
“其实你知道吗，在这整件事当中，独空纵然可恶，可你的包庇掩盖同样可恨，你觉得华江尘对你没有恨意吗？”
奉清光一震，看向一旁默默无言的华江尘，“你……会怨恨我？”
青年持剑而立，背挺如竹，清冷的眼只是淡淡一扫。
独空是造成他父母以及数百修士死亡的真凶，奉清光却是让他陷入痛苦人生的缔造者。
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包庇，而是公开真相，秉公处死独空，华江尘就不会隐忍二十年，结下心魔，甚至是在之后又被仇人迫害，为报仇走上歧途。
独空这种大恶之人可恨可杀，奉清光这种假慈悲却同样可怕可恶。
“我与他，必死一个，掌门，您会选谁？”华江尘冷漠开口。
奉清光到底给了他修行的机会和资源，他会念这份恩情，只是两人的关系也仅此而已了。
见他冷冷叫着掌门，奉清光心中一颤，第一次正视自己这么些年的决定。
独空是他的亲师弟，他不想让独空死，这有错吗？他关了独空几十年禁闭，已经算是惩罚了。
他将华江尘保下，让他正常生活，给他资源修炼，难道有错吗？
他已经尽自己所能，将一切维持原样，这二十年来也确实一派祥和，难道这样都是错的？
为什么华江尘不肯放下仇恨，非要破坏这份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