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冬日的阳光懒洋洋的洒在菜园子里,枣儿见难得有个好天气,便端了针线筐,又隔着墙唤了夏初娘,两人一起坐到门外一面晒着太阳做些针线活,一面闲话家常,才聊了一会子夏二娘便也出来了。
夏大河一听得知家算是分了一半了,前几日特意托人从城里捎了一板车的东西回来,除了替妻儿置办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外,还捎了几匹时兴的料子、几枝玉簪、几对手镯并时下城里最流行的头花。
夏二娘自来喜好打扮,得了这些好东西少不得要好好的拾掇一番,这不今儿便穿了一身新衣裳,梳了个让人显得十分精神的双丫髻,又在头上髻了一朵绢花、一只小巧玲珑的梅花头银簪,得意洋洋的在枣儿和夏初娘面前走来走去,整一副小孩子心性、一得了好东西便迫不及待的穿戴出来炫耀的模样。
夏初娘脾气好,头一个顺着夏二娘的心意夸了她一句:“二娘这身衣裳是新做的吧?穿身上真好看!这头花也好看,我们村里都没见过人戴,是城里新近才有的样式吧?也就只有你才能头一个穿戴这些实行的玩意儿,叫二妞、桂花那几个羡慕得紧!”
夏二娘一脸骄傲的扬起下巴,刻意伸手扶了扶头上那只梅花簪:“嗯,是岑府赏的,我阿爹也得了一份,便给我和我阿娘捎回来,”说着又抬了抬手腕,露出戴在手上的雕花银镯子:“这对镯子的样式也是新出的,听说城里的小娘子都争着、抢着去买,店家卖得都快断货了。”
夏二娘说着一脸得意的看着只随意梳了两条羊角辫,头上无任何显眼的饰品,只缀了几朵野花的枣儿,心里美滋滋的,一副觉得自己把枣儿给比下去的样子,枣儿见了只觉得夏二娘小孩子心性,也不和她一般见识,只当是让一让小姑娘家家。
谁曾想就在这时,枣儿的表哥金银宝正好回来,一见到枣儿就毫不吝啬的夸了句:“枣儿,这花开在路边不觉着好看,一戴你头上就觉着好看。”
金银宝不过是随口夸了枣儿一句,夏二娘的脸却“唰”的沉了下来,一双眼直瞪着金银宝,并刻意往他面前走了几步……可惜金银宝却没能领会夏二娘也要他夸夸她的意思,一见夏二娘靠近立刻加快脚步、逃一般的进屋去了,把夏二娘气得直跺脚,气哼哼的瞪了枣儿一眼,又冷哼了一声才转身进屋。
夏二娘莫名其妙的怒气让枣儿先是一怔,随后恍然大悟、隐约猜到夏二娘的心思,不由笑了起来,凑到夏初娘耳边和她窃窃私议:“我瞧着二姐待我二表哥似乎很不一般,上回还把三婶娘用私房钱买的烧饼给我二表哥吃,二表哥不吃她还不高兴哩!”
夏初娘没枣儿那般心细,听了只一脸迷茫:“真的?我怎么不觉得?”
“你总是慢半拍,对那谁也是……”
“甚么那谁?你别胡说八道!”
“哎哟,还不让提啊?一提就害羞!”
就在枣儿二人打趣玩闹时,夏二娘却又突然折了回来,一上前就把枣儿头上那几朵小野花扯下来,一脚踩了个稀巴烂,踩完瞪着枣儿、气哼哼的质问道:“你干嘛在金银宝面前说我的坏话?!”
夏二娘的举动让枣儿秀眉微蹙,面色不虞的看着夏二娘,把夏二娘看得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你别想再像上次那样打我!”
“我不打你,”枣儿无奈的叹了口气,耐住性子和夏二娘讲理:“但我却必须和你讲讲道理———我说你甚么坏话了?”
夏二娘一股脑的倒了一堆话出来:“你和你表哥说我丑人多作怪,模样生得丑还不知道遮掩,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出来恶心人,还说我就算戴再时兴、再好看的头花,也没你只随意戴几朵野花好看!”
枣儿再问道:“这话你亲耳听到了吗?”见夏二娘摇头,枣儿没好气的补了句:“没亲耳听到的话就别轻信,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