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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你找钱成刚干什么?(1 / 2)

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看到了宾馆电视里播放黄色录像,晚上十二点以后准时开始,有重要客人来温泉宾馆时,晚上十点钟就开始了。全是欧洲的粗壮男女们在进行表演,很刺激,在看黄色录像的时候我忍不住想,如果再来一个小姐,我就不管那么多了,现在我也不是一个什么重要的人物,放荡一下也不会有太多的负罪感,我甚至愿意自己付钱。可自从上次那个小姐被我撵走后,我的房间从此安静,再也没有一个小姐登门。而我每天都能听到楼道里小姐们来来往往的暗示着色情的脚步声,这声音瓦解和粉碎着我,而我又不可能主动出击。

于是关掉电视上大干快上的画面,我看一本晦涩的书,尼布尔的《道德的人与不道德的社会》,这个长胡子的美国人在夜深人静时告诉我,个人道德在社会道德面前是没有说服力的,因此会出现社会集体非道德状态,我想中国的文革可以算得上是集体不道德的年代,我想以此理论来解剖温泉宾馆,相当复杂,我就困了,睡觉了。在这一理论支持下,我夜里做了一个非常黄色的梦,其相关细节不便叙述。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遇见了陈小峰,他也要了一份早餐跟我坐在一起,他一再说自己太忙有点对不住朋友,马上还要去上海,生意上的事焦头烂额。他别有用心地看了我一眼,“你是刘县长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没有必要太客气了。”他暗示性地说了一句缺少主语的话,“没有关系的!”我说,“住在这里很好,不必太麻烦了!”我们用地下党接头方式对话,双关话、暗示语频繁出现在吃早饭过程中。我亲眼目睹着陈小峰的“凌志”车像一条黑色的纯种狗钻下山去,山下的云台镇散漫的楼房如同一堆摊开的麻将。我在服务台确信了陈小峰去上海后,打电话给王虚林,王虚林可以算得上云台镇的一个持不同政见者,但他缺少持不同政见者的勇气和气魄,他像一个偷情者既激动兴奋又忐忑不安。他来到宾馆后,我直接对他说,“我不会在刘柱那里说你一个不字”,他说云台很复杂,很多事不是能乱说的,我问他,“能不能让我见一下万福集团的财务部经理钱成刚?”王虚林说,“你找他干什么?”我说,“我想了解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向两个骗子提供过有关财务证据。”王虚林劝我不要调查这件事,我说我不是调查只是想了解,王虚林说了解不就是调查,我说调查是要有结果的而我根本不会对这件事做出什么反应是没有结果的了解情况而已。

王虚林说,“钱成刚去年冬天出车祸死了。”

我当时心里一惊并产生了一些很不好的联想,“钱成刚是在两个骗子走后死的吗?”

王虚林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说,“钱成刚是刚提拔为副总经理三天后死的,他的死与提供情况看上去是没有什么直接联系的。”

那么,钱成刚究竟有没有提供给两个骗子直接证据就成了一桩悬案。我说能不能见一下钱成刚的女朋友林慧丽,王虚林说林慧丽在钱成刚火化后的第二天就到上海打工去了,即使找到她,她也不一定知道钱成刚是否跟骗子说过什么。

如果按骗子宫汉所说的钱成刚在财务移交时并不是要撤掉他财务部经理的职务而是要提拔他为副总经理,这样宫汉的话是真是假就很难说了,也许钱成刚根本就没跟他说起过任何事。只能肯定一点,钱成刚是与骗子宫汉和何山见过面的。

王虚林说钱成刚死得很惨,上任第三天去县城银行处理一笔汇款业务,回来的时候他和“桑塔纳”驾驶员坐在小车上听相声,当时的情绪非常膨胀,冬天的风被关在窗外,钱副总经理甚至对驾驶员说起了明年万福集团要建一个牛肉加工厂的宏伟计划,在他还没把计划刚刚说了不到百分之三十的时候,迎面一辆不明来路的大货车打着很亮的车灯飞快地开过来,驾驶员避之不及迎头相撞,两人当场昏死过去,驾驶员送到医院抢救后断了一条腿,而钱成刚被撞飞出车外,脑袋被撞裂,天灵盖被掀开,如同成语“肝脑涂地”所描述的一样。他躺在公路上,就像一件被摔坏了的旧家具一样支离破碎,冬天呼啸的西北风掠过空空荡荡的田野以及路边光秃秃的树然后顺便将钱成刚大衣掀起,大衣里面是迅速僵硬的身体,鲜血和脑浆很快就冻住了,处理事故的交警赶来时,钱成刚实际上已经和路面冻死在一起,钱成刚死在路上。陈小峰总经理非常伤心,他为钱成刚举行了隆重的安葬仪式,三十多辆大小车辆浩浩荡荡地开往县城,花圈挽幛迎风飘扬,沿途三十多公里的老百姓看到了本县历史上最壮观的出殡仪式,这备极哀荣的场面被全县人民长时间牢记。在追悼会上,陈小峰称钱成刚是“万福集团的半壁江山垮了”,他当时泣不成声,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