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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封敲诈信寄来的时候,天已经很冷了,许多人都穿上了毛衣,僵硬的脖子和腿在毛衣的温暖下逐渐流畅起来。乔叶将敲诈信粉碎后,置之不理,因为她的积蓄已经全被敲诈完了。

第八次给敲诈者答复的信封里没有一分钱,只有乔叶用手写体写上的以下文字:“我已分文没有了,请你们明天将照片和空白录音带寄给公司每个员工吧。在公司员工收到后的第二分钟,我将向警方报案。”

乔叶孤注一掷,与敲诈者彻底摊牌,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离开这家公司,离开这座城市,世界很大,没有容不下乔叶的地方。她将带着陈克一道南下深圳重新杀出一片天地来。

一个星期过去了,敲诈者再也没有寄来信件。又过了一个月,仍然没有动静。敲诈事件竟然以她的强硬立场和义无反顾的拒绝勇气划上了句号,她觉得自己最后一封信里甚至有敲诈对方的意思,即只要你胆敢把照片寄到本公司,我就去报案,如果你放下屠刀,我也就放你一马,从此两清了。

这段时间,她没有太多的心情跟陈克在一起,有时在床上跟他亲热时也是很敷衍地草草行事,陈克每当在那残缺不全的时刻就问她,“我可以为你分担一些困难或压力。”乔叶说,“我工作上的压力,你是分担不了的。”

总算逃离了敲诈者的纠缠,乔叶的心情渐渐地好了起来,这是一个星期天的傍晚,她打TAXI去陈克租住的郊区民房,她要名正言顺地对他说,“我们是光明正大的恋爱,我们应该光明正大地结婚。”因为她知道陈克已经离不开了她了,自从他们上床后,陈克再也没说过一次“一辈子单身”,也再也没去过一次单身俱乐部,他懂得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的必然联系以及由此所要承担的责任。出租车里正在播放一首王静雯演唱的《棋子》,“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却走进了你安排的战局,我没有坚强的防备,也没有后路可以退。”乔叶对司机说,“声音开大点!”

陈克住在东区城郊结合部一座四合院平房里,乔叶只来过两次,可房东却牢牢地记住了她。她走进院子的时候,房东老汉咳嗽着捧着一把紫砂茶壶出来了,他一把将乔叶拉进屋里,神色恐惧地说,“陈克已经被公安抓走了,你赶快逃吧!”乔叶僵在那里,张了张嘴,竟然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她听到屋外的风像刀子一样削过天空。老汉吐了一口浓痰,又用脚踏了踏,说,“公安说你们这次庇漏闯大了!”

乔叶独自一个走向院子西角的那扇已被撞碎的门,陈克的房间里,一片狼藉。单人床被掀翻了,地上散落着抽屉、烟头、墨水瓶、饼干、计算器、设计图纸还有一些未拆封的避孕套。

两天后,警方找到了乔叶的家里,在灯光柔和而温暖的客厅里,一胖一瘦两位警官向她调查陈克,“你认识陈克吗?”她说,“认识。不过,我们只是一般朋友。”警官问。“陈克除了以谈恋爱为名玩弄大量女性外,还涉嫌重大诈骗犯罪嫌疑,难道你在跟他交往中一点都没觉察吗?”乔叶说,“没有。”警官说,“陈克交代了诈骗你七万块钱的犯罪事实。”乔叶说,“没有,他只诈骗了我几顿饭。”

警官走后,乔叶看着窗外阴沉的天气窒息着城市的呼吸,天空的乌云旧棉絮一样地塞满了视线,一行冰凉的泪水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

这天夜里,这座城市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大雪掩埋了河流、道路以及一切人和事物的真相。

第二天早上整个世界看上去洁白无瑕十分干净。

§§夜幕下的化妆舞会(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