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浓黑的夜色,像晕不开的墨汁,丝丝缕缕,片片牵扯。
玉罗轻阖着双眼,卷翘浓密的睫毛仿佛早已融入在了无尽的黑暗中。
“为什么?”
没有怒,没有怨,只是不甘对面的沉静,玉罗再次问道。
“因为,他不该还在这里。”
对面传来女子清清冷冷的声音,虽然闭着眼,但玉罗知道,她就在这个屋内,就在离这张桌子不远的地方。这个女子,她就站在床边,站在离那个男子最近的地方。
“就这样把他放在黑着灯的屋内,你们觉得安全么?还是觉得,我打不过你?”
女子的语气依旧清冷,字里行间仿若流淌着秋后冬初的凉河,起伏的缓慢。
“安全。因为你打不过我。”
佐罗睁开双眼,望向床边的方向。
“是么……”
一阵凉意袭来,玉罗只觉寒光一闪,一柄利剑便架在了他的左肩。
“这剑再近一厘,你就死了。”
剑影之间,那蒙着黑纱的女子,恍惚间便融入了黑暗。
“可我并没有死。这就是你打不过我的原因。他没有死,这就是我们觉得安全的原因。曦姨……”
玉罗起身,黑暗中,没有人看见那黑纱之后艳丽面庞滑过的清泪。
曦姨……
女子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屋内唯一的光影也随着她放下的剑而湮灭。
“吱~”
玉罗知道,她已走出了房屋。可她并不知道,屋外还有人等着她……
“曦姨,佐罗爹爹不是你伤的,对不对?”
屋外,晚秋的月亮终于摆脱乌云的围堵,渐渐透出淡黄的月光。神虚站在庭院中,期待着面前女子的回答。
“虚儿,你知道的,现在这个世上能伤得了他的,也只有我了。”
夜风撩开了面纱的一角,月光下,那个女子依旧有着让人倾慕的面容,只是,她的声音太凉太凉,凉的让神虚觉得,冬天已经到了。
是啊,现在这世上能伤的了他的,也只有她了。
神虚走到女子跟前,伸出白皙的手指,拨开了女子的面纱,却见那女子姣好的面容早已覆满了泪痕。
“你看,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曦姨,如果你不想说,我便不问了……”
因为神虚他们都知道,这个女子,是如何都不会真心想伤屋内床上那男子的。
“风吹草散流霞,月升起云落下,夜凉茶雪染发……夕阳老马……少年当归……”
夜空突然传来低低浅浅地吟唱,绵长微凉。屋顶上站着一位少女,袭着夜风,承着月光,静雅如同夜的精灵。
“曦姨,你是不是怪我?”
云斗站在屋顶,静静等着庭院中间,那个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女子的回答。
可是,女子却并没有回答,她甚至都没有抬头看看那个少女,是不敢,亦不能。
风时强时弱,月时明时暗,瞬间的交错,庭院内的女子便没了身影。只剩下静默地少年,继续在夜色里沉寂……
“曦姐姐,你是不是怪我?”
那是多远的一个秋末冬初的凉夜,也有一个少女站在屋顶清浅地吟唱,袭着风,承着月,美过了这世上所有的事物。
怪?是怪。怪自己,没看好没护好,没有许她自己所承诺的未来。
女子重新覆上黑纱,与周边的浓黑为伴,渐行渐远。
“嘀嗒~”
云终究承受不了自身的重量,化作雨逆着风,向着地面袭来。
房里,床上的男子终于离散了他浓密的睫毛,开始感受着这黑暗。
“艾儿~”
一声浅吟,梦的世界终于支离破碎,幻成风,远了、散了……
洛城的初冬,满是耀眼的红。红色的城墙,红色的绸缎,赤色的城门,艳丽地让人淡忘了即将来临的寒冬。
“斗罗门里的人也喜欢红色?”
少女轻晃手中红色的琉璃杯,荡起一层又一层淡红色的涟漪。
“殿下喜欢,斗罗门便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