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畜!”最后他离去前,只怒气冲天留下这二字。
小翠第二天清早过来时,长华已经醒了,也不知道老爷用的什么法子,他的烧已经退了,面色渐渐泛起了红润。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朱纱帐发着呆。小翠走过去问:“少爷感觉可好了点?”
长华微微颔首,语气仍有些虚弱:“好多了。”
小翠高兴的说:“老爷还真有法子。”
“嗯?”长华侧过脸,“父亲来过了?”
“是呀!昨夜你病的凶的很,老爷就过来了。”小翠顿了顿,道,“少爷你可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发烧,而是中了尸毒。”
“尸毒?”
“嗯,老爷说,外头那些鸟常年吃死人,染了尸气,所以你昨晚才病的醒不来。以后出门儿可得小心了。”
长华微微一笑:“以后会注意。小翠。你可知道父亲是怎么治好我的?”
小翠摇摇头:“他昨晚来了就让我下去了,我也好奇老爷是怎么做到的。按道理说,老爷不会医理啊~奇怪了。”
小翠的声音越来越远,长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过了很久,他慢慢闭上了双眼。
这场病来势汹汹,病后也仍虚弱,需要调理。恰好父亲也下了禁门令,不许他这几天出门,长华便整日呆在家中,看看书下下棋,也不觉得闷。
父亲从没出现过,表亲家的几个孩子倒是来过几次,每次来都热热闹闹玩上一下午,其中以沈中书跑的最勤。
这孩子,言语不多,天生腼腆,说不上两句话便脸红,像只容易受惊的小兔子。长华颇喜欢他,便时不时送些从外头带进来的小玩意儿给他,譬如船模,太阳能MP3。
中书最喜欢的,还是那只MP3。戴上耳机就能听见好听的音乐,实在太神奇。他第一次拿到手时,眼睛都兴奋的红了,在长华的指导下笨拙地戴上耳机,听着里头演奏的贝多芬的《命运》。
他问:“长华哥,人的命运是自己掌握的吗?”
长华说:“当然是。”
“可是,这世上也存在着宿命这种东西。”他暗淡的垂下眼,睫毛扑闪扑闪的,“我不想一辈子都老死在这落后的镇子里。不想。”
“既然那么想出去,怎么不行动?这里并非完全封闭,我既能进来,你便出的去。”
“你不懂。”沈中书的眼里透露着一股绝望,“长华哥,你不懂。”
沈中书的父亲与寄流自明他们一样,早些年就死去了,沈家长一辈的,只有沈世还活着。因此沈家大小事务,都由他做主。但长华并不认为是父亲不允他们离开。
那到底是何原因,让他们离不开这镇子?
长华没有细想。晚间,父亲过来西厢看他。
这是他病愈后初次见父亲,中间已隔七天。
几日不见,父亲似乎更清瘦了,穿着素净的长衫,眉心的朱砂妖冶红艳。他问:“好点了吗?”
长华恭敬地回:“好多了。”
父亲道:“嗯,明日你便收拾行李,离开吧。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外头,到时候送你去美国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