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紫禁城,除了守夜的太监宫女们偶尔的几句轻语就只有来来回回巡逻的侍卫走来走去发出了脚步声,躺在床上,白天被忽视的蛙叫蝉鸣现在也格外清晰,只是这些声音吵不醒深陷于梦魇之中的人。
“魏嬿婉,就是你害死了姐姐,我要让你用往后余生受尽折磨来祈求姐姐的原谅。”
海兰的脸和声音从四面八方向她包围过来,折叠扭曲,一句句的诅咒和怒骂比利剑还要尖锐刺入她的脑中,即使她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捂住耳朵也无法抵御,而身上那些被打的疼痛反而显得没有那么痛苦。
“没想到炩懿皇贵妃表面上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心肠竟那么歹毒。”
“小家子出身,怪不得小肚鸡肠。”
“就是,我听说她还是罪臣之后呢。”
“归不得要暗地里谋害皇后,指不定是羡慕皇后是大家出身。”
恍然之间她又回到了那个被困于冷宫,天天被灌下野蕈沉溺于幻觉的时候,她在脑海中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她一步步向上爬就是错的吗,难道因为她出身低她就一定会做坏事吗?好像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心里早就给她下了定义,爬上龙床不知廉耻的宫女,出身微贱妄想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下等之人。
在外守夜的春蝉听到魏嬿婉的呻吟,举着蜡烛过来一照就发现自家小主像是被魇住了,连忙把蜡烛放在床头拉开帘子。
“小主,小主,你怎么了,快醒醒。”
魏嬿婉的梦境因为春蝉的推搡而打破,她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春蝉年轻的脸,永寿宫依旧华丽的装饰和身下柔软贴肤的被子让她意识到自己所处的是重新来过一次的世界。
“小主,要不奴婢去太医院请个太医过来看看?”
“不用,去打盆水来,本宫洗洗脸就好。”
春蝉从小厨房火炉上倒了点热水,然后又用水瓢在大缸里舀了点凉水,手放在里面觉得差不多了才搭了毛巾端过来。
却没想到魏嬿婉直接把脸埋进了水盆里,脸一埋入晃动的水就刺激的她不得不闭上双眼,屏住呼吸,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她整个人开始因为呼吸不上来放在盆边的手上青筋冒起,春蝉看主子这样子也顾不得冒犯直接把人从水盆里拉了出来。
“小主,您没事儿吧?”
魏嬿婉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按着膝盖一只手在胸口上下滑动顺气,因为刚才的窒息她现在的大口呼吸的声音在安静的宫殿里清晰可闻。
“今天的事情不许说出去。”
春蝉看着自家小主漆黑的眼眸里映照着晃动的烛光,整个人鬓发全湿,浑身气势凌人,仿佛深夜从井中爬出来的女鬼。她赶忙跪倒在地上表示自己的忠心,“小主放心,奴婢若有一个字说出去就不得好死。”
“出去吧,没有本宫的吩咐不许进来。”
春蝉端着水盆离开之后,魏嬿婉推开房间的窗户,蛙叫虫鸣这个时候比之刚才更明显几分,她拿起桌上的毛巾坐在窗前迎着夜风开始擦拭自己湿了的头发,冷风吹过刚才被水打湿了的衣衫让魏嬿婉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吹了半夜冷风的魏嬿婉第二天不可避免的着凉生病了,柳承过来开了药方之后叮嘱要好好休息,万不可再贪凉吹冷风了。
“春蝉,我记得昨晚上小主房里的门窗都是关好的,怎么早上小主就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