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你当真以为自己,活得够清醒吗?”突然囚牢内有一蓬头垢面的男子,扯着嗓子大声笑道,笑里充满悲凉与绝望,甚至含三分讥讽的味道。
铃铛停下了脚步,沈秋波从自己的手心上,感应到了铃铛心中传来的愤怒。忙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在铃铛冰凉的手背上,轻轻说道:“铃铛姐姐,咱们走吧。”
“走?我不要!”铃铛摇了摇头,可握住沈秋波的手更紧了,对那蓬头垢面的人说道:“怎么?你有何话要说?”沈秋波大为苦恼,不禁心头默道:“铃铛姐姐,现在不是跟人斗嘴的时候呀!”
“哼!你知道什么叫是非曲直吗?分得清什么是黑白善恶吗?不过吃了十几二十年的饭,就敢在这里叫嚣?”蓬头垢面的男子发出一声冷气,不屑的说道。
“哦?有什么分不清的?莫非在这囚牢里,独你是清白身,唯我是浑浊体吗?你吃这么多年的牢饭,难不成还在幻想吃公家饭?”铃铛丝毫不留情面,说出的话如冰心之寒。
沈秋波捏了捏铃铛的手心,低声在她耳边说道:“铃铛姐姐,我们该走啦!咱们得报仇呢!是不是?”沈秋波希望铃铛“大人不记小人过”,赶快逃离这是非之地才最为重要。
“一个时辰,报仇足够了。”铃铛的手心有些酥麻,她明白沈秋波的心思,当即还了沈秋波一个温柔的微笑,示意他不用为自己担心。
沈秋波努嘴显得有些委屈,刚想开口说话。岂不料蓬头垢面之人又冷嘲热讽道:“公家饭也未必胜得过牢饭。被猪油蒙了心的人,比如李长河,只懂得贪图享乐,如何看得穿你们二人的伪装?与浑浊又有什么区别?我虽不敢妄称清白,可世态炎凉,我又有什么办法?”说完后,这个蓬头垢面的男子居然仰面痛哭,泪水在他的脸上,晶莹发亮。
“这位老哥,你是受了什么不白之冤吗?”沈秋波想起了自己的叔叔孙涛,不免心下酸痛,开口试问道,随后用手拉了拉铃铛的袖口,希望铃铛先不要说话。
铃铛给了沈秋波一个出其不意,这一次乖巧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沈秋波不禁心下感慨:“女人,真是古怪。开心与否,皆在一瞬间。”
“呵呵,你这位小兄弟说话倒还算客气。”男子停止了哭泣,随即深吐一口气,苦笑长话道:“平民百姓,能本本分分活着就属上天有好生之德了,哪敢还有什么奢望?我原本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平日里负责城中王老爷家的土地。每年年底的时候,王老爷根据具体的收成算我工钱,这笔工钱我刚好用来养家糊口。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哎!王老爷因为去年土地收成不好,于是借口推脱不给我工钱,这下倒好,如同断我活路!我一家五口人,五口人呐!全指望我这份微薄的收入,哎!”说完这些后,男子又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铃铛听完这个人的话,忽觉心中暗暗发酸,回想自己先前的言语太过刻薄,开口歉然说道:“这位老哥,我误会了你,还请勿怪。”
“老哥,后来怎样了?”沈秋波心中亦有些感伤,开口低声问道。
“无妨,我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后来……呵呵!后来我爹娘相继活活饿死!那时天气炎热,土地百年一遇的干旱,都说是因为天子杀戮太多,上天赐予北霄的惩罚!二老只得喝水撑肚子,可是喝再多也无济于事!他们死去的时候,身体都已浮肿了!”男子身躯发抖,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你们知道吃人肉的感觉吗?我现在回想起来,胃里只觉恶心……可是不吃又能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母子俩饿死!能撑一天是一天……再后来我唯一的儿子也饿死了,死前还说下辈子接着做我儿子,多么令我心痛!孩子他娘受不住打击,深夜自尽死了……我他娘的活着还有什么劲?总不能再去吃了他们母子俩的肉,我还成什么人呢?简直禽兽不如!可我实在是扛不住饿了,心中纠结半天后,偷偷溜到了王老爷家的后院,准备捉两只鸡回去杀了吃,至于后面发生什么,我也不在乎了!谁曾想被王家下人发现了,想逃也逃不走,之后就被那群下人痛打了一顿,上报官府,将我关入了囚牢。算来已经有十年时间了。”
“那你怎么不去找一个活饱腹呢?天下之大。”铃铛听到这男子谈到了吃自己亲生父母的肉,不禁胃里一阵翻腾,险些吐了出来。以至于她的口中分泌出了酸水,对于十年前的干旱,铃铛并没有太多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