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安郡主带着军队入京平乱了,正国公谋逆,其罪在所难免……触星亭高余千尺,母亲,您会关心儿子是否畏高吗?”
梅开二度,又有护卫在侧,云珊已不似一年前那时惊慌失措,虽然现在也不能做什么身先士卒之表,但她已经比从前有力量了,“云理,你放心,姐姐也能保护家人了!”
处在国师所建地皇宫之中,安全问题自然是不必不安,只是国师曾嘱咐皇宫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云瑜皎此时还真挺忐忑,惶恐清平郡王安排的不到位,混进了正国公的人趁机兴风作浪。
尽管心中不安,此时也无可奈何,云瑜皎忽略了云璴的注视,面无表情的望向城外。
云璴抬头望向触星亭檐外的皇城,“母亲是在担心珂妹妹的安危吗?母亲宽心,夏眠公公他们肯定会保护好珂妹妹的。”
望着城内万家灯火化为乌有,云璴居然还能笑出来,“母亲,儿子送的这份贺礼如何?作为大辰开国元勋的正国公,其后人仗着先祖的功名欺行霸市,无法无天,一手遮天,鱼肉乡民,居然还妄想着有朝一日重回辉煌。儿子知道,母亲和舒老太公一直苦恼于正国公及其爪牙……母亲一直苦恼的事,儿子替母亲解决,母亲不必费心了。”
仗着先祖的功绩便肆意妄为,为了泄愤草菅人命,为了钱财贪污受贿,为了权位勾结敌国,这正国公后人所作所为的每一件事单拎出来都够诛九族,再斩首示众,可积累下来的势力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协助他们压下一件又一件的恶事。
先帝在时便时常头疼于这盘根错节的关系。
即便意欲根除,也需待其发作至最狠厉之刻。
然,凭此地位,这“最狠厉的发作”,唯有谋反。
不仅她知道,先帝也知道。
若得此局,需舍身为饵,人尽皆知,无人相愿。
沉默良久,云璴望向皇城的眼神里闪过痛苦,他扶着发疼的腹部,弓着腰,慢慢的走进被触星亭遮盖的内部。
云瑜皎既惊于云璴舍身入局的壮举,又忧心他该如何脱身,“璴儿,你……那杯酒有毒?”
无人舍身,其因无法抽身。
云瑜皎不善医理,下面即便有崇安郡主坐镇,不知道是不是乱作一团,御医还真一时半会儿是无法来到云璴身边治疗的。
她扶着云璴靠在亭柱坐下,任由他躺在自己怀里,“这事……你做得很好……”
俗话说,抛开剂量谈效果都是耍流氓。
云瑜皎现在只能选择希望云璴并没有服下多少毒药,然后撑到御医的救治。
云璴很激动,费尽全力撑起身子,紧紧的抱住了云瑜皎,“母亲,我从未如此高兴,我终于做了一件真正帮到你的事了,我会是你的依靠吗?”
身为天子,她不需要依靠一个孩子来保全江山,身为一个养母,她不需要依靠一个孩子来完成事业……但是现在,的确是她的依靠。
云瑜皎没有回话,抬起手,同样拥住了云璴。
“无所谓了。”
毒药发作到严重的时候了,眼前的母亲已不再清晰,胸膛好似被万斤重石压迫,喉咙似乎被塞住,环住云瑜皎的手终于没了力气,重重地跌落下来。
云瑜皎也不知怎么了,忽地鼻头一酸,眼眶有些泛红。
她明明将怀里的人护得很好,可他还是一点一点的失去温度。
临近晨曦,望平城内,飞羽独特的纯白火光逐渐取代纷乱的战火,同时带来了叛乱平息的捷报。
“崇安,你在下面护好他们,我上去找圣人。”登上凌玲楼,抵达触星亭,飞羽观望了一下情况,喊了一句,才走到云瑜皎身边,如同一个市侩的混子,在她眼前打了几个响指,见人没有动作,开门见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了?”
云瑜皎也稍稍回神,轻轻将怀里失温的人放在地上,顺便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物,“做戏做全套嘛,人死成这样了,你还能救吗?”
飞羽瘪着嘴摇摇头,“做不到。”
“父亲可是称你为神呐飞羽。”云瑜皎想到先帝对飞羽的看法,戏谑二字都快从眼里蹦出来了,“得一国天子的赞许……”
“嘘——你不必给我戴普通人觉得是高帽的帽子,你爹说的是事实。”飞羽竖起食指在空中飞舞了一会儿才到嘴旁落下,“你家老祖当初给老慈家封了正国公之后就一直在后悔了,天天‘飞羽,怎么办啊!’我是万万没想到,你老云家能一直后悔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