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云璴才强忍着情绪缓缓开口,“送齐妈妈出宫。”
让许萌送走文熙后,云璴又让苗惜出宫去买新出的话本。
独自在歆惠宫内漫无目的地看着四处。随手就将尚未拆开的信封放在案上,径直走到了入宫前云環和云璞送的八扇屏。
八扇屏上面是他最爱的桃花源。从渔人进入初到桃源,一直到南阳高尚士病终,原应有十扇。因为云璴不喜欢后面渔人的背信弃义,所以直接去了两扇,再挥毫两笔作了画。屏风背面就是他心中的桃花源。
这个屏风是他入宫前夕,云環和云璞送的,上面的字还是他们两人一块写的。
不过这字是几年前他们两个第一次练字时写下的。
云璴伸手去摸那几个充满孩童稚气的墨迹,先前因为捏着敷衍的信件而发白的骨节又有了几丝血色,可是现在又因为主人情绪而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私藏了许多墨宝,为什么却以这一幅相赠?
云璴不敢细想也不敢去查,害怕得到会让人失落的答案。
云璴没有如往常一般品读这篇文章,只是目光散落在为首的“桃花源”三个大字上。
他信步绕到屏风后,欣赏着自己的作品的同时自言自语,“渔人,你为什么要在离开桃源仙境之后背信弃义呢?”
对不知是否存在的渔人发问以后,他也陷入了沉思。
踱步至庭院,云璴似乎豁然开朗,“或许他慷慨无私,愿意分享桃园秘境……可惜我不是渔人。”
心情舒畅以后,云璴刚坐下,正准备喝口茶。
“爷,苗惜出事了!”许萌跌跌撞撞地跑回歆惠宫,看见云璴之时双腿不知怎么不受控制,跌跪在人前,双手上还满是血迹。
云璴又离开了自己的想法,回到了现实,“怎么了?在书摊被打了?”
许萌一听,先是拨浪鼓似的摇头接着又是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可是还是摇摇头,眼睛里全是惊悚,“方才在西市回宫的路上有几伙刁民闹了起来,其中一方貌似门庭显赫,他便仗势欺人,叫了家丁将路围得水泄不通,苗惜胆怯,没敢从那里过,却被家丁发现,认为苗惜冒犯了他家主人想逃,拦下不让走,结果……结果……就打起来了!苗惜拿出宫里的腰牌那人才停手,那起子不作为的衙差才叫马车送苗惜到宫门口,现在人已经送到太医院让医工们救治了。”
仗势欺人一事并不少见,从前不加关注,无非是刀子没戳到自己身上,现如今遇到了,云璴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拿他们怎么办,“当街闹事,这是谁家如此猖狂!”
许萌复述着苗惜昏迷前的话,身上的慌乱也被愤怒取代,“回爷的话,苗惜看家丁打扮,那位年轻公子应是正国公的族亲,这才拿出宫中的腰牌,幸好那人识货,认出来了。”
云璴允许他们仗着替皇家做事得些许便利,但不是默许他们狗仗人势,得知苗惜是拿着宫中的腰牌,才逃过一劫,云璴倏地眯起眼睛,打量着许萌,“苗惜说了他是替我出宫的事吗?”
感受到审视的目光,许萌身上的愤怒又散去,直到滴下一两滴冷汗,他才发觉到自己的害怕,“苗惜和奴才已经买了几十次书了,这自然是明白爷的吩咐。”
“快起来吧,去把手上的脏东西洗了。福王妃手底下没有蠢货,你们又是她精心调教的,我自然清楚。”云璴合上双眼,终于捞起了那杯没喝的茶,“送齐妈妈回府一趟,你也辛苦,又遇上这污糟事快去歇歇吧。”
听见茶杯落在桌上,许萌终于站起斟茶,云璴又挥挥手让他退下。许萌才退下去休息。
翌日下学之时,云璴去见了云瑾辉,但是被拒之门外之后,又去拜访了与云瑾辉交好的梧叶大长公主之子——清江郡王云瑾耀,等到同样被拒之门外后,云璴自嘲地笑了笑。脸上并没有什么不堪,只是笑意转变成坚定。
瑚王素来疼爱晚辈,尤其是福王的孩子,瑚王可是能为了他们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如今对待三皇子却这般态度。这倒让前来送信的璠璠百思不得其解,“主子怎么不见见三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