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砖房茅草屋里围满了村民,队长扒开人群来到三妹儿的身边。
“当时!我给三妹盛了饭菜,给她一个小板凳坐在禾场的一边,叮嘱她要好好吃饭,后来就忙别的去了,怎么会这样?谁抢了她的饭菜!”队长环顾四周的人群,希望从他们脸上看到“愧疚”二个字。
人群开始骚动,有几个年轻的小伙默默地退出人群。
“三妹这么小,你再怎么吃 也要留一口给她养命,是谁缺德啊?”年轻杨老太颤抖着责问,她那一头乌黑发亮的短发在人群里总是那么扎眼,虽然长期吃不饱,但丝毫也不会影响她那一头的柔顺黑发。
“三妹死了,追责也没有意义,大家以后再怎么吃不饱也不要吃人家保命的饭。”杨老爷子紧锁着眉头,深邃的大眼睛透着悲伤和无奈,他的身体有些发软,以至于说话声音低到只有自己听到。
队长掏出一叠五角的钱放在杨老爷子手里。
“哥,咱对不起你!没照顾好三妹。”
“人走了,要钱干什么!”杨老爷子把钱推给队长摆摆手。
杨老太帮三妹儿抹了个澡,洗了脸,又换上干净的衣服,把头发梳了两条小辫子。
她轻轻的把被子给三妹盖好。
对面的油茶山又多一个黄色的小土包,那里躺着扎着红色蝴蝶结的可爱女孩,她拿着狗尾巴草梗做的吸管,像蜜蜂一样飞来飞去在山坡上吸着茶花花蕊的蜜汁。
山风吹过小土包,吹过山顶的油茶树,整个林子飒飒的,细雨轻轻飘来。
杨老爷子夫妇俩爬到了山顶,远眺着红毛围子大山的庙宇,心里默默地祷告:“菩萨保佑咱三妹儿!到那边有吃有喝有穿,过好的生活!”
微风和细雨轻抚着他们沧桑的脸,一切烦恼和忧愁随着风儿飘逝,此刻他们没有悲伤,没有痛苦,生活似乎也活得轻轻松松的。
村里又陆续死去几个老人和小孩,死亡似乎笼罩在红毛围子大山的。
羊古港两岸的野菜也被挖得空空。
自从村里的大锅饭解散,勤劳的杨老太把红薯和大米分成若干份,能吃到明年的夏天收粮食后再分配。红毛围子村庄的水稻是两季,加上红薯和凉薯,芋头、土豆等杂粮基本可以解决温饱。
野菜研碎和着米粉,做成一个个圆饼给孩子们带到学校当做饭吃。
日子一晃就到了大儿子杨绍伟适婚年龄,虽然五个孩子还剩四个,但杨老爷夫妻倆也是费劲了心思养育孩子们。
家里一直寄居在村里分配的地主家老土胚屋,要结婚连个新娘房都没有,眼看着相亲的姑娘要过来瞅瞅新房,杨老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