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围子大山的浓雾弥漫,雷电交加,人们紧急地抢收嗮在禾场的稻谷,田野的稻谷也收得差不多了。
一道闪电,接着一个炸雷“轰隆!轰隆!”
人们抱着头跑到就近的村民家里避雨,雨稀稀拉拉的像撒豆一样滴在黄土泥沙里,不一会儿,扬起黄土飞尘的道路变得泥泞了。一脚踩下去,鞋子会卡在烂泥里,人们索性提着鞋子,挽着裤管,赤脚踏在黄泥里。
夏清长躺在家里,他全身动弹不得,昨日和郭敏的约会也随着队长的一声:“打!”泡汤了。
夏清长的家里家堵四壁,老父亲的那些宝贝被分的分,砸的砸,还有一部分被大哥二哥带着逃往国外,临走大哥二哥也顾不到他这个共父隔母的小弟弟。
夏清长睡的床是老父在世的床,他老人家还没等到文化大革命开始就撒手西归,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家里唯一值钱也就是这张精雕细琢的上等红木床,雕着龙,刻着凤,小小菩萨伢子手拿着芭蕉扇,形态各异。听父亲说,这张床是太姥姥请两个木匠师傅花了七七四十九天时间雕刻,又请了油漆师傅刷上朱红色的油漆,撒上金粉。
这张床到夏清长手里已经是四代人了。
夏清长用土麻编制的蚊帐把床给严严地遮盖着,生怕造反派红卫兵给砸了烧了。老父生前交代过,这张床要好好保管,不要有了现代的床就把他当柴劈了。因为他是上等红木制成的,光金粉都撒了不少。
夏清长刚睡这张床时总会做一些奇怪的梦。尤其是身体不适时更容易跟那些平时见不到的先人碰面。
全身疼痛的清长混混沌沌地躺着,不一会床脚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随着一股白雾飘出来,她柱着一只雕刻着龙头的拐棍,穿着长长的蚕丝绸缎袍子,白白的头发挽着高高的发髻,头上还斜叉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凤冠。
“床上可是我重孙孙,这床可是你的太奶奶,我睡的,你睡可以,不得毁坏啊!”
“太奶奶您放心,重孙一定会保护好!我父亲交代过我了。”夏清长慌得双手抱着头跪在了床下。
“奶奶,这是您的孙子,我,最小的儿子清长,您老人家就放心吧!家里的东西都保护得很好,值钱的东西给大儿带到国外。唯有这张床清长守着。”老父亲也随着一团白雾从墙角飘出来。父亲还是老样子:两条白色的剑眉略往上扬,大而深邃的眼睛红红的,他撸着胡须朝清长飘过来。
“爸爸!我还活着而您不是已经走了吗?这床我一直保护着,其他不值钱的东西社员群众都分了。”
“我儿,可能是你病重吧?你火焰低才能与我们相见,你要把自己叫醒回到人间。”父亲抚摸着儿子夏清长的脸蛋。
“爸爸!我试试看吧!我得起来!”夏清长又挣扎着起床。他终于从床上娘艰难地爬起来,他扶着床晃晃悠悠地走到大水缸前,用小木桶舀了一桶水喝起来,他吧嗒着嘴角,似乎尝到了井水的甘甜,终于喝足了,他又昏昏沉沉,晃晃悠悠她,轻飘飘地走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