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思量了一会,不觉船到了九江,泊定。望延心中一想,九江里洋街有一家布店,是自己母舅所开,不免上去商量,借一副铺盖,并多借几个盘缠。想定了主意,即便登岸,匆匆而去。果然借来被褥一套,衣箱一口,又多少借了几元洋银,复到船上,打开铺盖,这才有了坐卧之处,暇时便与同舟之人交谈,顺便要打听上海的情形。只见那两个留学生,终日跑出跑进,没有宁息的时候。望延等他又倚在船舷时,有意过去同他招呼。通过姓名,方知他两个都姓屠,同姓不宗的。一个叫屠牖民,湖北人;一个叫屠辛高,却是湖南人。望延便问:“二位不知是到东洋,还是到西洋?”牖民道:“放着东洋是条捷径,谁还高兴跑到西洋去。”望延道:“二位想到过上海了。”牖民笑道:“往往来来,走过十七八遍了。”望延道:“兄弟此番却是初到,诸事还望指教。”辛高道:“不知足下到上海有甚么贵事?”望延道:“没有甚么事,不过去逛逛罢了,碰了机会,也打算出洋去走走。”牖民道:“现在的时势不得不出洋,死守着老大帝国,总难望输进新学问。”望延道:“闻得上海革命党人最多,不知确否?”牖民笑道:“足下莫非奉了札子,去访拿革命党的么?”望延吃惊道:“此话怎讲?”牖民道:“不然,你问他甚么?”望延道:“不过闲谈罢了。”牖民叹道:“若论现在的时势,实在不能不革命。”望延闻言,老大吃了一惊。正是:要知心腹事,但听口中言。
不知望延为甚吃惊,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