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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叛中国吕师夔降元 闻警报宋度宗晏驾(1 / 3)

《宋史》reference_book_ids":[6998078842355059742,7263389535617158180]}]},"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原来吕师夔是一个极贪得无厌之人。方才听得韩新要送他礼物,所以屏退从人之后,即先问道:“近来一路行军,想必大有所获。才说厚赐之物,究是甚么?还乞示知,以解疑惑。”韩新道:“别无他物,不过慷他人之慨,送上金印两颗。”师夔听了,不解所谓,正低头寻思。韩新挨近一步,低声说道:“如今内地盗贼横行,外面元兵强盛,宋室江山十去八九,眼见得不久就要灭亡。前日董文炳又定了计策,分兵攻打沿江各路,直捣常州。你想常州一破,临安还可保么?古语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今为公计,何不弃暗投明?况且元朝新得天下,处处要用人。像我这样不才,还被录用,公如投了过去,怕不封侯拜相么?”师夔听了这话,正在沉吟之际,韩新又道:“不瞒公说,我们现在已经通到宋室朝内的了。第一个是贾似道。他是答应着兵到临安时,里应外合的。其余甚么留梦炎咧,巫忠咧,都是他做包头,一总包下的。你想朝中第一个首相已经如此,你苦守这孤城做甚么呢?倘学了那迂人的见识,说甚么尽忠报国,那是我最不信服的。人生数十年,何苦有功名富贵不去图取,却来受这等结局呢?”师夔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屡次告急总不见有一兵半卒前来救援,及至末后,却又将最要紧的鄂州之兵调来,大约就是弄这个手脚了。”韩新道:“可不是吗?自从家母舅离了鄂州,不到几日,就打破了。我这回来,非但要劝你,还要劝家母舅呢。”师夔道:“此公恐怕不容易劝得动。”韩新道:“他的儿子在鄂州战死,我今送他的灵柩来,好歹要领我点情。只是我奉劝的话,你到底以为何如?”师夔道:“见机而作,自然是智者的行为,有何不从!我就即刻叫人去竖了降旗就是了。”韩新道:“这且不忙,还有话商量呢。我打听得家母舅不在城内,我想设法将他请来。我们当面说他,叫他投降。他肯便肯,不肯时,就城中先结果了他。你也好带他的首级到伯颜那边做个见礼呀。”师夔道:“好便好,只是刻下元兵围得铁桶似的,如何去请他?就算用细作混得出去,他进来时未免要厮杀一番。并且几次他的进出,都是他自己做主,我并未请过他来。”韩新想了一想,道:“这个容易。待我出城去叫爱呼马假作退兵之状,将兵士退出数里,他自然必入城来,同你商量如何追逐。他倘是带多少兵来呢,我那里自然容易探得。倘是单人匹马来呢,请你悄悄地通个信儿,我再来见他。”师夔道:“此计大妙!便可依计而行。”

当下韩新告辞出城,见了爱呼马,告知如此如此。爱呼马即传令兵士略退三里下寨。过了一日,韩新正在盼望,恰好师夔差了人来,报知张世杰已经单人匹马进城,请将军速去。韩新闻报,即又去换上一套素衣,来至城下叫门,单请世杰相见。世杰正在城楼同师夔指挥兵士修补城垛,见是韩新,便教开门放入。韩新上得城时,先拜见了母舅,然后与师夔厮见。韩新泣对世杰道:“表弟在鄂州镇守,城破时甥急到州衙,意欲相救。不期表弟已经战死,甥只得备棺盛殓。知母舅在此,特地扶送前来,以便母舅差人送回范阳安葬。事已如此,敢劝母舅不必伤心。”说罢,暗窥世杰颜色。世杰坦然道:“守土不力,死有余辜,我有何伤心?只是他能为宋室死义,送回宋室土地安葬也好,可不必一定送到范阳去。”韩新道:“现在灵柩尚在江边船上,求母舅择一地方,先行安置。”世杰道:“既如此,就请贤甥写一字帖儿,我叫人取去。”韩新写毕送上。世杰便叫随来的一名牙将,拿了字帖,到船上去取灵柩。交代道:“取到岸上,只拣一块干净地埋葬了就是。”那牙将领命而去。韩新道:“这是表弟永远安葬之事,似乎不可太潦草。”世杰道:“如今天下纷纷,国家之事尚料理不来,何暇再问这等事。依我之见,贤甥这番送他来,也是多事呢。”

说话之间,师夔便叫人置酒款待韩新。世杰道:“如今军务倥偬,何暇宴饮?”师夔道:“不然,韩将军是远客,岂可简慢。贤甥舅且在此聚聚谈谈,我先回敝衙预备去。”说罢辞了下城。上马回到衙内,传了二十名刀斧手,暗藏军器,伏在两边厢。只待说世杰降元,他肯便肯,不肯时掷杯为号,即出来结果了他。一一安置停当,然后叫人去请。不多时,世杰、韩新一同乘马而来。师夔便命置酒。酒过数巡,韩新对世杰叹道:“当夜元兵袭破鄂州时,愚甥苦苦劝表弟降了元朝。倘使他听了愚甥之言,何至如此?”世杰道:“贤甥方才说是赴救不及,如何又说曾劝他降元呢?”韩新道:“何尝是赴援不及。愚甥到得州衙时,表弟方提了画戟要上马,是愚甥拦住,苦苦劝他。争奈他百般不从,后来又举起州印打来。愚甥虽念着亲情,不去怪他。甥手下带来的人,却耐不住,一拥上前,刀剑并下。那时叫愚甥要救护也救护不来,所以亲送他遗骸到此,与母舅请罪。”世杰道:“如此方不愧为吾子也!莫说是手下人杀的,就是贤甥杀的,也是各尽其职,说甚么请罪呢!”韩新道:“不如此说,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以时势而论,宋室土地,十去八九,眼见得不久就要沦亡。豪杰之士,望风归附,母舅倘能见机而作,不失封侯之位。尚望三思。”世杰微笑道:“贤甥此话,只好向热心富贵的人说去。我的热心,向来未用到富贵上。是以听了一席高论,我还是执迷不悟呢。”韩新道:“如今人心涣散,万事皆不可收拾。母舅还想以一个人一双手恢复中原么?”世杰道:“倘中国尚有一寸土地,我尚有立足之处,不能没有这个希望。果然中国寸土皆亡,我亦当与中国同亡。我的热心,就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