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
首页

请停留一下(1 / 2)

初见老贾是在拉萨的出站口,瘦瘦的,略显单薄,头发略有些花白,跟我印象中的一口一碗白酒的山东大汉完全不一样。见到我,老贾很高兴,但说话显得不太精神。后来才知道他在车站边便宜的客栈里洗了个不冷不热的澡,有些轻微的感冒。

我俩都是不止一次骑过进藏线路的老麻雀,并没有把这小感冒当回事。毕竟,高反也就是个适应的过程。几年没进藏,我在火车上也有点儿头晕。

接下来拉练骑行到尼木搭车,在漆黑的凌晨到达了新藏线上的22道班。我和老贾的状态都不太好。我是睡不踏实觉,从拉萨上来的速度太快,身体还在适应期,有点轻微的高反。而老贾的情况更糟。他有点低烧,而一旦进山,就要直面无人区海拔高达5566米的桑木拉达坂。

隔天从22道班北上,途中骑经风景迤逦的打加错,两个人都很兴奋,高反和感冒似乎都一去不复返了。但从芝麻茶馆开始遇雨,淋到崩溃,后来大雨变成了暴雪。我冻得失温,被迫在路边扎营,同时担心老贾的情况。他的手套,鞋子都不防水,只是爬坡速度远比我快。等雪停我再翻过桑木拉垭口下山,在预定的营地没有找到老贾。

无人区里根本没信号,无法取得联系,就此和老贾失散。我在废弃空房里扎营,仔细地翻阅地图,分析老贾可能所在的位置。第二天回头骑上山,试图找到老贾,结果并无踪迹。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老贾已经远远地越过垭口到了措勤。在那里,他会很安全。我这样想。

之后我按原定计划独自进山,骑越世界最高垭口,徒步到达海拔6000米的高度。在我被高反和低温折磨得够呛的同时,为最终挑战成功而兴奋,也为老贾未能同行而略感遗憾,同时担心他的情况。

后来老贾跟我说,一个人待在措勤的时候,没有我的消息,一直在发低烧。他有过放弃的想法。队友走散,失去所有的装备和攻略,苦守偏远的小城,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熬过这段无望的时光。

出无人区后终于和老贾在措勤汇合,陪他去医院挂了两天水。待他病愈,我们再次出发,从措勤往东,开始了“一错再错”的精华路段骑行。

出措勤以后,我们沿着扎日南木错、当惹雍错骑行。老贾恢复禽兽本性,每天冲在前头,把我远远地落在后面。只是这次他学了个乖,每次骑到垭口,总会回头下来从半山腰推着我上坡。估计可能是怕再次把我给弄丢了,哈哈。

除了担心有野兽夜袭不愿在野外扎营外,老贾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完美的队友,体力好,性格好,关键是厨艺一流。一路驮着各种瓜菜,每天扎营或投宿后,随便弄个土豆黄瓜啥的,也让人吃得心满意足。我独自在山里时顿顿是米糊糊和烧焦的米糊糊,比起来这简直就是米其林三星级别的大餐。想象一下蹲在荒野臭烘烘的羊圈里,吃着姜蒜炝锅的蔬菜,你无法不爱死笑嘻嘻的、随手就做出这些的老贾,贾大厨。

在加根村借宿时,老贾教主人家的小姑娘画大老虎,不久就引来了全村的小孩。老贾带着他们画大恐龙,画飞机,又领着他们去拍照。全村老少都知道来了两个骑车的,笑眯眯地一批批地来围观。没办法,老贾就是这样一个自带光环的魅力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