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
首页

后记 我想像你一样(1 / 2)

我们正处在追求无瑕完美的时代,全球化妆品行业发展的速度前所未有,使其成为现代最成功的行业之一。

模仿最爱偶像的妆容这个想法着实不再新鲜了。20 世纪早期的电影和社会杂志催生出了这股模仿热潮,而在过去的近十年中,这股潮流达到了狂热的巅峰,不管是浏览网页还是经过杂志架,“跟着明星学化妆”的标题都会跃入你的视线。

想要寻求归属感的族群心态也不是一个新话题了——为什么我们会被说服去购买新上市的粉色唇釉?为什么我们会把它涂在唇上?这些是人类学家和学者们在数年间绞尽脑汁思考的问题。在我最爱的书之一《人即艺术》(Man as Art)中,研究新几内亚文化的人类学家安德鲁·斯特拉森(Andrew Strathern)展示了那里部落的绝美照片。斯特拉森仔细地研究了每个部落闻所未闻的礼仪习俗和艳惊四座的脸部与身体彩绘,并在引言部分写道:“脸部彩绘是……一项严肃的活动,人们通过彩绘的设计划分出男性和女性互为异性的身份。”换言之,除了起到最浅显的美化作用,这类妆容和装饰还意在促进两性间的吸引力和表达群体认同感。

群体认同感——即我们属于“我们的族群”的感觉——在全世界化妆品的使用中都清晰可见。青少年时期的我们不是都希望被群体接纳吗?而我们这代人会通过黛比·哈利(Debbie Harry)式的腮红和唇彩或是情绪硬核音乐风格的黑色烟熏眼妆来表达这种诉求。不论我们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像心中最爱的银幕偶像、名流、模特还是歌手,我们都在向外部世界表达自我,展示自己属于某个群体。

来自索马里的超模和企业家伊曼·鲍伊(Iman Bowie)在她为摄影家阿特·沃尔夫(Art Wolfe)的作品《部落》(Tribes)作序时写道:“从高级时装设计师的秀场到巴西热带雨林的深处,我们都在人类共同的基本需求的驱使下表现出更深层次的自己。人生在世,境遇各有不同,无论身处工业文明的哪个阶段,我们都是冲动掌控下的凡夫俗子。”我们想要呈现最美一面的直觉来源于繁殖后代的原始冲动。

网络时代的美丽面孔是经过数字手段提升后的完美面容,从好莱坞的一线明星,到全球数以百万计的年轻女性每天发布在社交平台上、不断被刷新的照片,这些面孔皆是如此。化妆品和美容产品技术的进步让我们可以相对轻松地调节自己的肤色、肤质、脸型和身份。不论是在东方还是西方,种族、性别和身份之间的界限正在日益模糊。美丽的标准正在经历一个均质化和全球化的趋势,完美的重要性已经盖过了个人特征。

五年前我们中有多少人会在拍完照片后修图,比如把最近电视真人秀明星的睫毛移到自己的眼睛上?在历史学家玛德琳·马什看来,“如今的化妆品产业就是对完美的追求和无情的商业模式结合后的产物。”和祖母辈认为涂个提亮肤色的口红就算美美地画了一个妆的思想大不同,如今,美容护理的标准提高了好几个档次,一次性在脸上抹数十种彩妆产品也并不罕见。用妆容表达自我和使用化妆品掩去瑕疵、呈现最美面容的乐趣,已经被全天候展现仿若身处红毯的完美妆容的压力所取代了吗?这种压力似乎正在助长自拍一代的自恋情节,许多人认为他们需要无时无刻画着精致无瑕的妆容。

“我们需要记住,那些经过修饰因而看似完美得无可挑剔的明星和脸书上的照片都不是真实生活的再现,在日常生活中几乎无法复制,”心理学家伊莱恩·斯莱特(Elaine Slater)如是说,“化妆的范围很广,一边是素面朝天,另一边是近乎动画人物般的极致完美面容,不过日常妆容还是有中间路线可走:只关乎妆出最美——健康、容光焕发和青春——不在于化得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