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战场还未清理,柳扶风得知噩耗后立马赶到了这里。
他发了疯似的翻找尸体,眼角泛红,素白的手上沾满了血污,束好的头发也有些松散,活生生一个疯子的模样。
来清理的人们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的样子,远远站在一边观望,无人敢上前。
柳扶风翻了许久,才终于在两具离月士兵的尸体下看到浮槎。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想将她脸上的泥污擦干净,却又不敢。
他终究还是做了,柳扶风的手颤抖着,一点一点地把她脸上擦干净,直到露出他最熟悉不过的那张脸。
他沉默不语地抱起浮槎稳稳当当地走回城。
柳扶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军营的,他一直抱着浮槎,垂着眼眸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到。
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把军营里的人都吓了一跳,赵瑾宸跟他问话,他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季书予问了他一句话,他才如大梦初醒般清醒过来。
“先生想将浮槎葬在哪儿?总不能一直这么抱着……”
“清洲县。”柳扶风答得笃定,落叶归根,他们在那长大,最后自然也要回到那里。
启程那天,季书予特意出城来送两人。
“真的不用派些人护送吗?”
“谢娘娘好意,何苦劳累他们。”
季书予没再说话了,看着柳扶风推着车渐行渐远……
冬去春来,清洲县依河而建,河边的一棵柳树高大茂盛,往年早已柳絮纷飞,今年却莫名枯萎,一道惊雷击中,倒进了河里,由河载着向远方漂去。
汴阳城,桑落伤好后变得沉默寡言,平日里里闭门不出,脸上的笑容也不再是真情实意。
因着她不愿出门,谢北晟便叫了两个婢女服侍她,一连几月,桑落都呆在屋里不肯踏出房门一步,谢北晟无奈,只好耐着性子哄她。
“淼淼,出去走走吧,我知道你是不想听到赵军的事,放心,我下了命令没人会乱说的。”
“好。”
桑落好不容易想出去走走,谢北晟顿时高兴起来,正要拉着她出去却被人叫走,偏又是军机要事,想推脱也推脱不了。
“淼淼我有要事处理,你先等会儿,我过会儿就回来。”
“嗯。”桑落应了一声,等人走后就独自出了门。
长廊上,有两婢子闲聊,桑落本无意窃听,却从两人口中听到了“赵军”一字,情不自禁就驻了足,希望能听到些想知道的事。
“诶,将军为何不许咱们谈论赵军啊?”
“还不是他屋里那位。”那婢子显出鄙夷的神色,“听说没,两月前那场战役,赵军中有个毒师,毒死了咱们好些人呢。”
桑落思绪飘转,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毒师?是浮槎!
“真是卑鄙啊,还好最后被围杀了。”
“可不是,不然还要祸害多少人呐。”
桑落只觉浑身血液凝固起来,呆愣在原地,往日与槎相伴的日子在脑海中放映,一幕幕恍若隔世。
“淼淼,淼淼,你站在这做甚?怎么还哭了?”
桑落回过神来,已经泪流满面,眼前是谢北晟放大的一张脸,紧张而又担忧。
她突然就笑了,“阿晟,娶我好吗?”
闻言谢北晟激动地抱着她在空中转了一圈,“当真?你终于答应嫁给我了!”
“嗯。”
嫁你之日即是赵军大胜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