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铭默声盯了我一会儿,脸上的神色比我的还沉重,“以前那个骄傲自信,意气风发的沈妤呢?”
我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那个沈妤死在了嫁给心爱之人的新婚夜。
顾宴铭见到了太多我的狼狈时刻。
连最后一丝体面,在他面前,我都挽回不了。
我索性不再勉强,语气淡得仿佛没有任何情绪,“你不必同情我,是我活该。”
他愣了一下,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反问我,“你就那么爱他,不惜搭上自己的命?”
从来都没人问过我多爱陆景元,在他们看来,我和陆景元在一起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就像是黏在他后面的小尾巴。
这十年来,我人生中的每个时刻,都和陆景元有关。
而他就好像长在我体内的一个肿瘤,我知道他会要了我命,但我舍不得割掉。
我虚弱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放心吧!人哪那么容易就死。”
他幽暗深沉的眸光看着我,神情很认真,“为什么就不能放手呢?”
这世间上不是每个为什么都有答案,也不是每个答案都能顺遂人心。
不是不能放手,而是这十年来,有些习惯早就深入骨髓,血肉相连。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顾宴铭的问题超出了边界。
我转头,视线放远,看向窗外,找不到一个焦点,我无心探讨下去,淡淡说道,“我不知道。”
这大概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想劝我,但应该听出了我语气里的回避,沉默半晌,他说,“如果觉得不快乐就离开他吧!你值得更好的人!”
我转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门口浑身散发寒气的陆景元走了进来。
这句话他应该也听到了。
他脸上的神色很难看,漆黑的眼眸内乌云聚拢,风雨欲来。
陆景元抬起手臂,动作迅速精准,一个拳头砸在顾宴铭的脸上。
他力道很大,顾宴铭踉跄几下,好不容易站稳,嘴角渗出了血。
顾宴铭伸出手正要回击,我忙掀开被子,拔掉了手背的针管,拉开了陆景元。
顾宴铭抹了嘴角的血,不甘收回拳头,他还不知道,陆景元打起架来有多狠,跟不要命似的。
我不想牵扯到无辜的人。
陆景元见我拉的人是他,脸色更难看,抓住我的手腕,乌黑的眸泛着能冻死人的冷光,死死盯着我,“舍不得?”
我不想顾宴铭看到更不堪的场面,语气软了下来,“让他走。”
顾宴铭偏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叫嚣道,“陆景元,你就是不配得到沈妤的爱。”
陆景元一瞬不瞬盯着我,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眼眸内一片猩红,下颚线绷得紧紧,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我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紧紧抓住陆景元的胳膊,看向顾宴铭,勉强说道,“顾医生,我过得很好,就不用你费心了。你去忙吧!”
顾宴铭仍不走。
有时候,人固执起来就顾不得理智。
他抬眸看向陆景元,眸光骤然锐利了起来,说道,“如果真的过得好,他就不会把你扔在差点着火的病房里,看着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