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在眼内,心中惊骇实难言喻,这个万古不死的树形怪物,就这么被一架来自1963年的伊尔-12运输机撞出了匣子,从此彻底消失了,其实这个结果早已出现过,只不过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到而已。
这时,黑雾涌动更甚,司马灰等人被迫将防化呼吸器罩在脸上,他们知道匣子里的时间已经流逝到了尽头,正随着“熵”一同消失,伊尔-12运输机经历了进出匣子的过程之后,会因螺旋桨发动机熄火,迫降在东疆的库木塔格沙漠,而考古队四个幸存者的去向,却不得而知!
四个人此时脑中一片空白,也顾不上再想什么,埋下头将身体紧贴住石碑的断面,视线和意识都被黑暗吞没,不知过了多久,才逐渐清醒过来。
司马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看周围的黑雾已经消散,便摘掉鲨鱼鳃式防化呼吸器,打开帽子上的矿灯察看情况,发现那半截残碑就在身下,但置身之地,却是个近乎垂直的天然岩洞中,头顶的洞口处天光暗淡,好像有呜呜咽咽的风声。
罗大舌头爬起来望了望四周,眼见不是地脉尽头的洞道,脑壳子里不免发蒙,疑道:“这是他娘的什么鬼地方?咱们莫非都死了,又落在阴间相见?”
司马灰说道:“死了倒也省心了,只怕是落到了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
胜香邻说:“这次咱们与经历进出匣子过程的赵老憋一样,离开了原来所在的位置,却也因祸得福,否则弹尽粮绝,电池即将耗尽,困在隔绝天日的重泉之下,绝无再生之理。只是不知道现在究竟是在何处,不如先出去看看再做计较。”
四个人为了预防不测,把仅剩的弹药装进枪里,稍事休息之后就往外走去。
司马灰边走边回想一路的经历,由野人山大裂谷起始,到重泉深渊之下为终,总算解开了“绿色坟墓”的全部谜团,这么做的代价是死了很多人,最后能有这样一个结果,也实在是出乎意料。他以前曾被地震炸弹中的化学落叶剂灼伤,不知道还有几年活头,如果留得性命,是不是还要再找机会揭开那些更深层的谜团?比如飞蛇崇拜的源头在哪儿,那个满身是眼的树形古神究竟是什么东西?拜蛇人石碑上的死亡符号从何而来?可想到那些死掉的人,就为自己这些念头感到担忧,若是过分执迷于这些失落的秘密,还不知要搭进去多少条人命,又寻思现在经历着的事是否真实,这可能是陷在无底洞里的后遗症,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消除。
司马灰脑中胡思乱想,等看到洞外的情形,他和罗大舌头等人都茫然呆立在原地,半晌没人出声。
原来众人置身之处,是一座方圆不过数里的岛屿,岛上遍布低矮稀疏的植被,四周都是苍茫无边的大海,波涛异常汹涌,上空乌云低垂,预示着一场大风暴即将到来。
在漆黑的地底时间太久,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困在这座弹丸般的孤岛之上,可能在最大比例尺的地图上都找不到踪迹。岛上又没有粮食没有水源,纵然有天大的手段,在此存活一两天也很困难,更指望不上有飞机和舰船从附近经过。
高思扬真没想到自己能活到最后,她望着远方的海平线说:“这漫长的行程总算是走到了终点,困在这座小岛上,只怕是有死无生,不过即使回不去,死在这里也可以合得上眼了。”
胜香邻道:“别这么说,人有逆天之时,天无绝人之路,咱们一定能找到办法离开此地。”
罗大舌头说:“没错,凡事得尽量往好处想,好不容易才从地底下活着出来,咱不得保卫胜利果实吗?我告诉你这么个道理,经历过大灾大难而不死,本身就是一种运气,我一贯主张——运气也是能力的一部分,而且是重要组成部分……”说到这儿,他又问司马灰:“是不是这么个道理?虽然总走背字触霉头,可从长远来看,运气还是站在我罗大舌头这边的,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困得住咱们?”
司马灰也不知自己这伙人是倒霉还是走运,只好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存在即是开始,消失才是结束,所以现在并不能算是结束,甚至不会是结束的开始,最多只是开始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