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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的怕愣的……(1 / 2)

武功太高,不怕菜刀!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这是句老话。虽然各地的版本在用词上可能会有些出入,但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说得古典一点儿,“狭路相逢勇者胜”。

崇文门大宝就是这样一号愣人。

小贝勒是在九十年代末认识大宝的,当时他已经三十后半了。关于这人青少年时代的生涯有着很多传说,排除其中一些比较花哨的因素,可以确认的有两点:一是大宝在八十年代就因为斗殴和伤害罪名服刑近十年;二是他出狱之后,是靠收服了一群搬大闸的贼人淘到的第一桶金。

“搬大闸”是句行话,指的是溜门撬锁入室行窃,说起来简单,但其中技术含量也是挺高的,从踩点儿到实施、从把风到撤退,计算得越细致,失手的危险性就越小。大宝完全不是能计算的人,凭的什么让这班儿贼人听命于他呢?这里边儿有个故事。

据说大宝刚刑满出来的时候相当消沉,成天窝在父母分给他的一处小房子里面,也不锁门就躺在那里发呆——为什么不锁门呢?因为管片儿的警察对这种刑满释放人员会不时地上门探访,大宝嫌麻烦——常常是民警同志进了屋吓一跳,以为他饿死在家里了,以至于后来经常还有警察给他带点儿吃的。几个贼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进的大宝家门,结果被大宝堵在屋里,发生了一场恶斗。说起来这大宝虽然能打,也未必一定就能独自干倒好几个,然而他打起架来不要命的气势把这帮贼给镇住了,于是没打几下,几个贼人就求饶了。大宝倒也消了气,就让那几个席地坐了问:“你们这买卖,怎么做的啊?”

……啊?

贼人们没听明白这主儿什么意思,一下子没敢接话。

“能来钱儿吗?”

“……那要看运气,”有个贼人大着胆子说,“这活计不容易,把合门子靠眼,开闸靠手……”就把盗贼心得说了一遍,并且说他们中间有会开锁的有会拆窗的,还有专门能扛大件儿搬东西的,等等。简而言之,专业技能不差,就是总体风险成本偏高。

“嗯……”大宝沉吟一下,“我看出来了,你们啊,现在就是缺个领导!”

“啥?”

“知道为什么危险吗?你们缺少大局上边的统一指挥,”大宝指摘道,“我就来当你们这个领导吧,跟着我,保管你们吃香喝辣!”

不知道这几个贼人怎么想的,总之似乎是真信了,大宝就成了他们的领导。

不久后,贼人们发现他们这个新领导还是挺有用的。前面说了,大宝不会什么细致的计算,但是他在入室盗窃活动中有两个特色:一是他选择地点时,会专找比较偏僻的近郊地带,而且是要离着管片儿派出所比较远的地方;二是,他够愣。

愣的具体表现在于,普通小贼一旦被发现,多数的气势就自然矮了一截,一心只想脱身,自然就会容易被群众像过街老鼠一样追着打;可是大宝不一样,盗贼们如果被人发现或者堵住了,大宝会呼喝一声带头冲上去把对方一顿暴揍,就算有旁人路过,看见他理直气壮的样子,都会以为是大宝受了对方什么气才发生的纠纷,从而搞不清楚该不该管……这样一来,他们失手的概率就大大降低了。

这么着干了一年,大宝愣归愣,却还真懂得见好就收,用偷来的赃款在大红门一带盘了两间门脸儿房出租给商户。当时那边浙江村的商人们正辛勤地在小小的一两条街上做着买卖——日后的一系列服装和水产等大型批发市场都是从那时的基础发展而来——随着地面的兴旺,大宝的收入也越加稳定增长。

可是这个人的愣脾气还是没变,逢吵就打,逢打必玩儿命。

于是,他再次因为伤人入狱,蹲了五年,出来的时候,就是小贝勒见到他的1999年。

这次出狱的大宝,却和数年前出来时的消沉截然不同了。他的门脸还在收租——中间还得了拆迁改建的费用——不缺钱,有小弟,所以一朝重获自由身,简直就不是刑满出狱,而是得胜回朝,志得意满地到处耀武扬威。

这个时期的小贝勒混在东直门一带比较多,偶尔也去三里屯酒吧街,在这几个地方多次见到大宝寻衅闹事,其中有几次对上的还是江湖中的成名猛人。照说上得山多终遇虎吧,大宝还偏偏没吃过大亏,原因是他闹事通常都是纯粹意气之争,既无关地盘也无关钱财,真正有实力的大人物,大多不会为一点儿小事跟这么个又傻又愣的主儿死磕。小贝勒那几年相熟的几个大哥级人物,包括当时仍在国内的健哥和还没去内蒙古的项哥等人,见到大宝也不例外地都要让他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