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要统一西三环的男人!
男孩大都尚武,无论古今中外哪个国家和地区的男孩都不例外。小贝勒从小的朋友里头也颇有几位对搏击很有心得的,这些人当中谁比谁能强多少虽然不好说,但若要论起对功夫的热衷和投入,老朋友们大约会公认非一个叫小何的兄弟莫属。
这位小何打从小学起就是个武痴。那时候的孩子时兴聚在一起练武,有的没的都会来起个哄,多数小孩也就是三天热乎劲儿,只有小何从四年级一直坚持到小学毕业,不过一群小朋友打打闹闹的时候也没见他能比别人明显厉害——本来嘛,又没有名师指点,一个小孩子独个儿不得要领地瞎练,能练出活儿才是怪事。
可是大家读完初中一年级,放暑假再度相聚的时候,怪事真的发生了。在习以为常的打闹中,小何的身手和以前判若两人,感觉都没怎么用力,就轻松地把大伙儿全部撂倒了。虽然是打着玩不会伤到人,但这种心情上的冲击令小伙伴们感到了震撼。
“你真拜师啦?”一个朋友问。
“没有,受欺负逼出来的。”小何坦率地回答。
那时是八十年代后期,社会闲散人员骚扰校园的状况还没得到政府部门的充分重视,在一部分学校这种现象尤其严重,小何上的初中很不幸就在此列。有一群失学混子见天儿堵在学校门口专找岁数小的孩子劫钱,小何他们这一届新生很多人都深受其苦。实际上这群混子平均年龄也比初一学生大不了几岁,但他们胆儿壮气势足还敢下狠手,所以多数学生也不敢公然与之相抗。
在那段时间,这是个相当普遍的社会问题,然而公安机关也对此比较头疼,尤其治安稍差的地方,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去各处随时盯着这种事;况且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初一学生本身就不可能带多少钱,而这种小混子劫钱的时候两块三块的也都要,即使追究起来也够不上处罚的条件。
小何不愿意就这样受欺负,所以就选择了跟他们打,“我最讨厌这种成帮结伙欺负小孩的混子,哪怕会挨揍,也不想让他们觉着能为所欲为。”小何说。
“但是也总不能一味挨打呀。”
“对,一开始完全打不过,后来打着打着逐渐开窍了,一年下来,现在那帮小子没什么人是我的对手了。”小何挺有成就感。
“你够可以的啊,”小贝勒惊叹,“经常打架的人多了,也没怎么见着实力能提升这么快的呀。”
“主要是得用心,”小何说,“每次打完架我都会用至少一个钟头去想,想这次赢在哪儿输在哪儿。而且后来我养成一个习惯,就是每当在大街上见到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强悍的人,我就本能地注意他走路的姿势和拿东西的动作,判断他的重心和用力习惯,然后推测他的弱点。时间长了真有点儿用,刚才你们几个一动,我就看出来你们各自的薄弱环节了。”
小哥儿几个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又是一年过去了,小贝勒一次偶然有点儿事去小何学校附近的小区,忽然看见窄巷里小何带着几个兄弟正在痛殴两个年岁相仿的少年。这让小贝勒大感意外,但毕竟还是不明就里也没好贸然干预,一直等到小何把那两个少年放走才过去打招呼。小何看见小贝勒挺高兴,但小贝勒能想象到自己的脸色肯定不太好看。
“您现在威风了啊,我眼看着那俩孩子根本不敢还手,你还那样打他们?”看着一向善良正直的朋友变成这样,小贝勒真的有点儿不爽。
“小贝勒哥你别误会,我们何哥会当上老大,就是为了定下规矩谁都不准抢老实孩子。”小何一个兄弟说,“刚才那俩也是我们这片儿的兄弟,今天抢了俩小孩,所以才执行家法来着。”
“啊?这样啊……”小贝勒明白自己是误会了。不过这么以暴制暴真的好吗?小贝勒也想不太明白,但是在习惯了用拳头说话的野小子们当中,这或许确实是最容易见效的方法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少年们沿着各自的轨迹成长,精神世界当中有些地方逐渐成熟,有些地方仍旧懵懂。小何已经成为他所在地区年轻一代中最有名的混子大哥,不过和小贝勒仍然还是很要好的朋友。
高三那年的秋天,小何忽然对小贝勒说:“我想好了,我要统一西三环沿线。”
“你烧糊涂啦!?”小贝勒大惊。
当时小何的势力范围在西三环靠北,确实已经声势不小。然而西三环是什么概念?南段都已经进入丰台区了,沿线的成名大混子无数,一帮十七八岁的小混混即使实力再强,想要把广阔地面上这些人都收服,绝对是一件比飞蛾扑火还要作死的事。
“你别误会,我没傻到以为自己能对付那么多老炮儿,我说统一,只是想把沿线十几岁的小混混全都拿下。”
这听着还靠谱点儿……“但是你明年就上大学的人了,还整这个?真想当职业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