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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荣辱歌(1 / 2)

拜辞了未央宫的主人,苏武握紧出使的节杖,跨上忍耐饥渴的良马,满载着帝国对远方的惠赐和诚意,北向匈奴王庭,去布施、宣扬大国的风度。这一年,是东汉天汉元年,即公元前一○○年。

虽然,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夹杂着飞沙,不停地拍打着这支远行的队伍;转眼间,烈日暴晒,又让人渴望绿洲的出现。但这些阻碍却丝毫没有动摇苏武和他的同伴们会见单于的决心。从另一个角度讲,正是天朝北伐的辉煌胜利才使得匈奴不敢在幕南设立王庭。

苏武的身后,是一个富饶强大,英杰辈出的国家。曾经就有一位大臣高喊:“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种自豪是国家给予的,他同时也是维系英杰们忠君爱国的无穷动力。但想必他们不会仅仅满足“自豪感”这种天然的授予,建功立业、高官厚禄、名利双收激荡着踌躇满志、跃跃欲试的心,人们千方百计在寻找一个可以向君主表明忠诚的机会,用赏心悦目的作为来争取到他人难以企及的荣耀,从而能够享受到更多因为国家的富强而带来的好处。苏武,也一定不会想到,忠诚的考验就从使命开始了。

本来,怀柔的任务完全可以从容完成。不想一个先效忠汉朝后投降匈奴的反复小人虞常与副使张胜谈起了交易,算计把单于的母亲劫掠到汉朝去请求赏赐。我们的副使欣然期许了这桩违背忠诚的承诺,并且预先馈赠“货物”给这个反复小人,作为行动的鼓励。可以想象的是,一旦计划成功,副使完全可以通过他现在的职务便利,把自己描绘为谋略的主要策划者,抢占“盖世”之功;然后,他把恩典的大盘接下,再适当分配给那些具体操作者。所以,后来东窗事发,那些参与叛乱的冒险家被单于的子弟尽皆诛杀,巧在只有虞常一个“生口”被擒;到了这个时候,惊魄惶恐的副使才将此事告知苏武。那一刻,或许他想的是如何在不能独占头功后找人“顶雷”吧。

面对突如其来的恶性事件,苏武慨叹:“见犯乃死,重复国。”他在自责,我身为汉朝的正使,却不能约束手下,导致了这损害两国关系,不可收拾的局面,辜负了国家;稍后,匈奴必然索拿问罪,再受耻辱,这就更对不起国家了。于是,他选择用死亡来挽救国家的尊严,也用死亡来保全他对国家的忠诚。只是两次自戕都被同伴和担当劝降任务的大臣救下,才挽回了宝贵的生命。

对匈奴来说,杀一个已身陷缧绁之中的人就如同屠宰牛羊一样容易,但要让敌国蒙羞,征服一颗忠臣之心却并不简单;而且,越是困难,成功之后敌国的羞辱就越加沉重。苏武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当匈奴劝降的伎俩还仅仅是举剑胁迫汉使投降的时候,副使马上低下了那颗高贵的头颅,而苏武却纹丝不动。随之而来的,就是轮番、长年的软硬兼施,威逼利诱……

在荒芜的草原上,苏武忍耐着孤独,忍耐着掘取野鼠、收藏草实为食的窘困,他和公羊产子才能放他回国的命令做着时时刻刻的抗争。但他并不寂寞,因为手中的节杖虽然因为光阴的消磨而节毛尽落,但忠诚却从不曾被丢弃。十九年后,也仅仅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得以重返故土,真正荣显后世,受到举国上下的敬佩和尊重。在未央宫的麒麟阁上,描摹着这位出行迟归、久经考验的耄耋忠臣。上书曰:“典属国苏武。”

和苏武光荣回国相比,原来的大汉朝骑都尉李陵就只能终老匈奴,将骸骨洒在异域的沙漠上了。

早在天汉二年,汉武帝派李广利出兵酒泉攻击匈奴,曾令李陵为李广利负责后勤,运输粮饷。但他却请求自率一军攻击匈奴,武帝遂又命强弩都尉路博得接应,但路博得不愿作援。李陵便仅以五千步兵出征绝域,望求功成。

就在浚稽山下,李陵与单于相遇。匈奴三万骑兵将李陵团团围住。这是一场骑兵冲击对步卒箭弩的恶战。一时间,列阵严密的控弦之士千弩齐发,前队用戟盾阻挡冲击,后队的战士交替着有的放矢,只听见箭簇迎风的呼啸声与敌人的冲锋号子、战马的嘶叫声交杂在一起。已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渐渐地,呼啸声逐渐淹没了冲锋号子,只有被射中的无数匹战马倒卧在地上呻吟。似乎匈奴败了,兴奋的将军命令追击。